黏土死神,已經將她變成了它在人間的終端,一個能夠將古老詛咒“翻譯”成即時死亡指令的執行者!
一個由它完全操控的、最致命的武器!
無邊的恐懼攫住了她。
她拚命試圖停止思考,放空大腦,阻止任何信息被“理解”。
但那些湧入她意識的知識洪流根本不受她的控製,它們像是擁有自己的意誌,強行在她腦海中拚湊出意義。
又一段關於“建築結構承重弱點”的知識碎片在她意識中浮現、清晰。
“轟隆隆……”
遠處墓室穹頂的某個角落,立刻傳來一陣令人心悸的岩石鬆動、滾落的沉悶聲響,幾塊碎石伴隨著塵土簌簌落下。
“不!停下來!給我停下來!”
艾麗莎徹底崩潰了,她發瘋似的用自己那已經部分陶土化的、布滿文字的手指,瘋狂地抓撓、摳挖著胸前和手臂上的那些暗紅色符號,試圖將它們從自己身上抹去。
但這徒勞的努力隻換來更多皮膚的碎裂和更劇烈的疼痛,暗褐色的黏土漿從裂開的傷口滲出,讓她看起來更加恐怖、非人。
馬克西姆和其他幸存下來的隊員,驚恐萬分地看著眼前這無法理解的一幕。
看著那個曾經是他們領袖和希望的艾麗莎博士,如今卻成了一個僅僅憑借“思考”就能引來死亡和毀滅的瘟神。
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困惑和一種本能的後退,不自覺地與她拉開了更遠的距離。
仿佛她比那個沉默穿梭於陶俑間的黏土死神本身,更加可怕、更加不可預測。
維克多卻在此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後退,反而向前靠近了幾步,俯視著在地上痛苦掙紮、自我毀滅的艾麗莎,用一種近乎誘導的語氣說道:
“博士……抵抗是徒勞的。嘗試去接受它,理解它運作的模式。
“或許……你能學會如何控製這股力量,引導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它徹底控製、摧毀一切。”
控製?引導?艾麗莎在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漫無邊際的絕望中,艱難地抬起頭,看向維克多那雙深不見底、仿佛蘊藏著無儘秘密的眼眸。
他這番話,到底是真的想提供一條可能的生路?還是……
隻是想將她這個意外的“強大武器”,變成一個更穩定、更高效、完全受他利用的終極工具?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這雙如今布滿可怕文字、如同古老文物般僵硬、沾滿了同伴無形鮮血的雙手。
這雙手,曾經滿懷敬畏地挖掘曆史,小心翼翼地修複文明碎片。如今,卻成了散播死亡與絕望的源頭。
她這身“皮膚圖書館”的每一寸“書頁”,每一道刻痕,都早已被最惡毒的詛咒浸透,再也洗刷不淨。
艾麗莎蜷縮在角落。
她不動,像一尊壞掉的陶俑。
皮膚上的文字在發光。暗紅色,像燒紅的烙鐵。
痛,無處不在的痛。
她不敢想事情,任何一個念頭都可能帶來死亡。
上一次,她隻是想起了“水”,一個守衛就倒下了,喉嚨被無形之力扼住。
馬克西姆站在不遠處,他看著艾麗莎,眼神裡有擔心,但更多的是害怕。
他怕她。
維克多和星紋教會的人站在另一邊,他們很平靜,太平靜了。
維克多拿出一個本子,他在記錄。
他朝艾麗莎走了兩步。
“博士。”他說,“你手臂上那段文字,靠近手肘的那段,它給你什麼感覺?”
艾麗莎抬起頭,她的眼睛布滿血絲。
她盯著維克多,用儘所有力氣。
那目光像刀子。
維克多停住腳步。他合上本子,退了回去。
墓室裡空氣稀薄,每個人都在喘息。
金色的符號在空中飛舞,越來越多。它們繞著人們轉,像誘惑飛蛾的火星。
有人咳嗽,聲音在寂靜中格外響,所有人都抖了一下。
阿米爾在牆壁邊摸索,他在找,找任何可能的東西。通風口,或者水。
他的手按在一塊石頭上。
石頭動了,向內凹陷。
一陣沉悶的機括聲響起。
轟隆——
地麵猛地一震。
所有人踉蹌了一下。
灰塵從頭頂落下,陶俑們發出細碎的哢噠聲。
頭盔燈的光柱開始扭曲,像蛇一樣扭動。牆壁上的磷光忽明忽暗,出現了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