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有的姓氏,都指向一個共同的、悲劇性的背景——
1938年,那場席卷歐洲的、針對猶太人的迫害浪潮中的受害者。
當第十四個名字被讀出,整個第七排同時發出“哢嗒”一聲,像十四支琴弓同時搭上琴弦。
聲波在空氣中形成“磷綠色波紋”,一路湧向舞台,在指揮台位置彙聚成一顆“空心音符”,音符內部閃著極細的電火花。
仿佛幽靈樂團在等待一個“下拍”,就能開始演奏那首被中斷八十年的安魂曲。
她們一個個座位地檢查過去,每一個座位的石板下,都鑲嵌著這樣一份名單,記錄著不同年份主要集中在1938至1944年間)、不同地點遍布歐洲各大音樂城市)被捕、失蹤或確認死亡的猶太樂手。
他們被按照聲部、樂器,如同編製一支真正的樂團般,排列在這第七排的十四個座位之下。
第七排,根本不是給活人預留的貴族包廂。它是一個紀念碑,一個囚籠,一個……
由被屠殺的猶太樂手靈魂構成的、永恒的“寂靜樂團”的席位。
那些透明的幽靈聽眾,並非隨意遊蕩的亡魂,而是這些名單上被特定儀式束縛於此的、無法安息的音樂家之靈。
他們被迫聆聽一場場演出,或許他們的“聆聽”本身,就是維持某種契約能量或星紋教會儀式的重要組成部分。
艾米忽地意識到:
每一次演出,當指揮棒落下,這些幽靈樂手便被迫“演奏”自己的沉默。
他們的靜默聆聽,正是給“和聲獻祭學”提供“反拍”能量。
聽眾被切除的記憶,其實是被這些幽靈“代奏”了。
他們替活人失憶,替活人失聰,替活人承受“真空”的抽取,成為星紋教會永不枯竭的“靜音電池”。
這個發現令人發指,也解釋了為何第七排的現象總是與音樂、與死亡緊密相連。
萊亞的通感視覺裡,幽靈樂手的輪廓開始“調音”。
他們把手伸向自己的胸腔,從肋骨間抽出“無形琴弦”,琴弦另一端連在觀眾席的座位上。
每一次觀眾鼓掌,琴弦就被拉動一次,幽靈樂手的胸口便塌陷一分。
掌聲越熱烈,他們越被“抽成”真空,成為永不滿足的“靜音引擎”。
當她們檢查到第七排最後一個座位,也就是最靠近通道的那個位置時,發現了異常。
這個座位下的石板,比其他座位略厚,名單的末尾,留有大片空白。
空白處並非光滑,而是布滿極細的“待機紋路”,像給未來名字預留的“刻寫槽”。
當萊亞的指尖掠過,紋路立刻亮起極淡的銀光,像給“空白”自己通電,隨時準備把“即將被書寫”的名字,永遠烙進這座“寂靜樂團”的總譜。
萊亞用手指輕輕拂過那片空白區域。突然,那石板仿佛被激活,表麵的銀色細線開始流動、重組,顯現出最後幾行字跡。
流動的銀線發出極輕的“沙沙”,像黑膠唱片被倒轉。
紋路重組的節奏,與艾米腹中“黑膠唱片”的胎動完全一致。
仿佛“第七排”本身也是一張巨大的“唱片”,而她們,是即將被刻進末紋的“終章溝槽”。
前麵依舊是幾個陌生的猶太樂手名字。但在名單的最末端,最後兩個名字,赫然是——
“艾米·施特勞斯”
“萊亞·施特勞斯”
名字亮起的瞬間,艾米手腕上的活體刺青傳來一陣劇烈的灼痛。endaciu”同步閃爍,像兩把鑰匙同時插入鎖孔,發出“哢嗒”一聲:
她們的身體,被正式確認為“寂靜樂團”的最後兩件樂器。
而在她們名字的下方,還有一行用更加古老、更加扭曲的字體寫下的小字,那字跡與契約碎片上的文字同源,透著一股非人的冰冷:
“謊言的雙生子”
字體扭曲成極細的“聲波尖刺”,刺入她們的視網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