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字符的結構極其古怪,筆畫仿佛活物般在透明的皮膚上流動。
邊緣散發著微弱的七彩光澤,時而彎曲,時而伸展,像是在空氣中畫出一個個小小的星河。
這些字符不屬於任何現存的語係,它們更像是從宇宙誕生之初便存在的“元語言”。
一種超越維度、超越邏輯,直接定義“存在”“聯結”與“意義”的符號。
蘭尼曾在古老的文獻中見過類似的記載。
這種“不存在的文字”,據說能與世界的本源規則對話,用最原始的方式,重新定義事物的本質。
每一筆劃過,蘭尼都能清晰地感覺到,一種溫暖而穩固的“定義感”正沿著字符注入自己的身體。
那些流動的七彩光芒順著發梢滲入透明的皮膚,在他的身體內部勾勒出清晰的輪廓。
仿佛阿迪緹正在用這些“不存在的文字”,向這個試圖抹除他的世界,重新宣告“蘭尼·夏爾馬”的存在。
這不是物理層麵的治療,無法讓他的皮膚恢複實體,卻是哲學層麵、存在層麵的加固。
那些字符像一道道堅固的屏障,擋住了那不斷侵蝕他的虛無,將他的“存在”牢牢鎖定在這個維度。
隨著字符逐漸覆蓋他透明的輪廓,蘭尼感到那種被世界剝離的眩暈感越來越輕。
雖然身體依舊透明,可他的“存在感”卻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腳下地板的硬度,能清晰地聞到空氣中淡淡的消毒水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的跳動聲。
他甚至能感覺到,周身的七彩字符正在與心臟處的笑臉符號產生共鳴,金色的光暈與七彩光芒交織在一起,在他的身體內部構築起一個小小的、卻堅不可摧的堡壘,將虛無徹底隔絕在外。
當阿迪緹寫完最後一個字符時,她的手臂已經開始微微顫抖,小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卻依舊努力地揚起嘴角,露出一個疲憊而滿足的微笑。
她伸出小手,輕輕撫摸著蘭尼透明的臉龐輪廓,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父親皮膚的溫度。
“爸爸,”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這樣……你就不會走丟了。”
蘭尼看著女兒眼中的光芒,又“看”向自己心臟處那枚溫暖的笑臉印記,以及周身那由七彩字符勾勒出的、穩固的存在邊界。
透明的身軀不再讓他感到恐懼,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已經被重新定義,被女兒用恒河之水與不存在的文字,牢牢地錨定在了這個世界上。
他突然明白,這場對抗星紋教會的真名革命,從來都不是從摧毀強大的敵人開始,而是從守護身邊最微小的存在開始。
守護女兒的笑容,守護自己的存在,守護那些看似柔弱、卻能抵禦一切虛無的溫暖。
阿迪緹以恒河之水與不存在文字為父親錨定存在的壯舉,如同在暴風雨中點燃了一盞微弱的燈。
雖無法驅散黑暗,卻頑強地證明了光的存在。
然而,星紋教主“阿納森·塔爾”的反擊,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加瘋狂、更加宏大,也更加……不計後果。
就在蘭尼逐漸適應那透明的、卻被女兒重新“定義”的存在狀態時,一股前所未有的、令人靈魂戰栗的悸動,從腳下的大地深處傳來,並迅速席卷了整個印度次大陸。
並非地震或海嘯那樣的物理災害,而是一種信息層麵的、規則層麵的劇烈震蕩。
天空中的雲層詭異地停滯,恒河的流水在某一瞬間仿佛忘記了重力,飛鳥僵直地墜落,無數電子設備屏幕瞬間被同一個極其複雜的數學結構所覆蓋。
那是黎曼ζ函數的視覺化表達,其核心圍繞著那個困擾了人類最頂尖智者一個多世紀的謎題:
黎曼猜想!
一個冰冷而充滿毀滅意誌的宣告,並非通過聲音,而是直接烙印在每一個具備基本感知能力的存在意識深處,其源頭直指星紋教主:
“命題:黎曼猜想,其所有非平凡零點的實部均為12。”
“證偽程序啟動。載入預設錯誤解。”
“若證偽成功,基於該猜想構建的底層數學邏輯框架將瞬間崩塌。關聯現實:印度次大陸物質穩定性協議失效。結果:物質解構,存在性抹除。”
“倒計時:300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