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廢棄物流中心那場短促而慘烈的遭遇,留下的不是硝煙,而是深入骨髓的寒意與創傷。陳正被緊急送往軍醫院的特殊隔離病房,那隻碳化的左手包裹在厚厚的無菌凝膠敷料裡,每一次細微的神經抽痛都像是在提醒他掌心那個焦黑的空洞。更隱秘的威脅蟄伏在血肉深處——那些滲入傷口的暗紅色磁性流體,如同活體寄生蟲,帶來陣陣詭異的酸麻和冰冷,仿佛在緩慢侵蝕他的意誌。醫生們麵對這種未知的“汙染物”束手無策,隻能嚴密監控。
周默的右臂灼傷同樣裹著紗布,內裡酸麻感與陳正同源。林柚幾乎住在了她的服務器矩陣前,屏幕上是複雜的生物磁流體模擬圖譜,以及從物流中心冷藏廂貨殘骸中提取的、令人不寒而栗的低溫休眠艙數據碎片——那些被轉移的“非穩定資產”名單,如同地獄的索引。
“綠洲核心團隊在李國棟的內應幫助下,金蟬脫殼了。”林柚的聲音帶著熬夜的沙啞,指尖劃過一份加密簡報,“療養院主體被省廳控製,但真正的‘大腦’和他們的‘歸巢計劃’…消失了。秦瞳的加密信號也徹底靜默了。”她調出城市地圖,幾個閃爍的紅點標記著可能的藏匿點,“他們在暗處,而且…非常憤怒。”
憤怒的反撲,來得比預想中更陰毒、更瘋狂。
清晨,城市中心廣場沐浴在初秋清冽的陽光裡。噴泉的水珠折射出彩虹,上班族步履匆匆,遛狗的老人悠閒踱步,幾個孩子追逐著廣場鴿,笑聲清脆。一派祥和。
突然——
“嗚——嗡——!!!”
一陣低沉、壓抑、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不和諧音波,毫無征兆地撕裂了清晨的寧靜!音波並非巨大到震耳欲聾,卻帶著一種令人極度煩躁、心悸的穿透力,像是無數把生鏽的鋸子在神經上摩擦!來源不明,仿佛來自四麵八方!
廣場上悠閒覓食、踱步的上百隻灰鴿,瞬間如同被無形的鞭子狠狠抽打!
“咕!咕咕——!!”
驚恐、混亂、淒厲的鴿鳴炸響!所有的鴿子都瘋了!它們不再是溫順的精靈,而是變成了一群失控的轟炸機!翅膀瘋狂拍打,帶起旋風!小小的腦袋不再轉動,紅色的眼珠裡隻剩下純粹的、被某種力量強行灌注的狂暴!它們不再怕人,甚至主動攻擊!
鴿群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操控的烏雲,猛地拔地而起,在空中急速盤旋、俯衝!目標不再是麵包屑,而是廣場上所有活動的目標——人類!
“啊!我的臉!”
“什麼東西?!”
“鳥!鳥瘋了!!”
慘叫聲此起彼伏!
一個正低頭看手機的白領,被俯衝而下的鴿子狠狠抓在頭頂,尖銳的爪子撕扯著頭發!一個晨練的老人被幾隻鴿子輪番撞擊胸口,踉蹌跌倒!一個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幾隻鴿子凶猛地啄向他護著臉的手臂!羽毛、驚叫、翅膀拍打聲混作一團!廣場瞬間陷入地獄般的混亂!
“湯圓!!”陳小樂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極度的驚恐,從周默的加密耳機裡傳來。他正躲在一個報刊亭後麵,懷裡緊緊抱著湯圓的籠子。小家夥此刻蜷縮在角落,小小的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耳朵緊緊貼在腦袋上,喉嚨裡發出細微的、充滿極致恐懼的嗚咽。它小小的黑豆眼死死盯著那些瘋狂攻擊的鴿子,尤其是它們沾滿泥汙的爪子。
“爪子…默哥!看它們的爪子!”陳小樂嘶喊著,聲音都變了調。
周默和林柚正驅車趕往廣場,通過交通監控看到這駭人的一幕。林柚立刻將畫麵局部放到極致,聚焦在一隻俯衝鴿子沾滿灰塵的爪尖上。
一點極其微小的、幾乎被灰塵掩蓋的、暗綠色凝膠狀物質,正粘附在爪尖的角質層縫隙裡!在鴿子每一次蹬抓、每一次拍打翅膀時,這凝膠物質都在微微顫動,如同有生命!
“神經毒劑!接觸型!光譜分析匹配度…91!是vx係列衍生物!代號…vx7!”林柚的聲音冷得像冰碴,指尖飛速調出數據庫,“0.1毫克皮膚接觸即可在1530分鐘內引發不可逆神經肌肉麻痹、呼吸衰竭致死!沒有特效解毒劑!”
周默渾身汗毛倒豎!聲波驅趕鴿群不是目的!目的是讓這些攜帶劇毒vx7的“生化炸彈”去攻擊人群!一次抓撓,一點凝膠蹭到皮膚上…就是一條命!廣場上現在有幾百人!而且人群在驚慌奔跑,毒劑會通過抓撓、觸碰瘋狂擴散!
“源頭!找到聲波源頭!”周默對著耳機吼道,車子在擁堵的車流中瘋狂鳴笛。
混亂的廣場上,一個被鴿子抓傷了脖子的年輕女孩,正驚恐地用手捂著滲血的傷口跑向噴泉邊尋求幫助。她沒注意到,傷口邊緣,一點微不可察的暗綠色正悄然滲入她的皮膚…她的呼吸,開始變得有些急促。
“媽的!跟它們拚了!”一個被鴿子圍攻得火冒三丈、穿著花襯衫跳廣場舞的大爺,猛地抄起旁邊一個還在播放著《最炫民族風》的巨大便攜式音響,對著空中盤旋的鴿群狠狠掄了過去!“滾開!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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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音響帶著破風聲砸向鴿群,雖然準頭欠佳,但那強勁的、混雜著動感鼓點的聲波,卻像一顆無形的炸彈,在特定的頻率上猛地撞上了那無處不在的、令人煩躁的驅趕音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