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車厚重的金屬尾門在液壓鉗的暴力撕扯下,發出令人心悸的金屬呻吟,最終“哐當”一聲向內彈開!一股混合著刺鼻防腐劑、冰冷機械潤滑油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屬於死亡本身的沉寂寒意的氣流,如同實質的浪潮,猛地撲了出來,衝得圍在車尾的陳正和老k都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
慘白的便攜式探照燈光柱刺破貨廂內的黑暗。
趙明遠就躺在車廂中央的金屬擔架車上。他身上那件單薄的療養院病號服在低溫下變得硬挺,臉色是一種死寂的青灰色,嘴唇烏紫乾裂,眼瞼半闔,露出毫無生氣的、灰蒙蒙的眼球。手腕上那枚嶄新的蜂巢“防輻射貼”,在燈光下泛著冰冷的塑料光澤。沒有心跳,沒有呼吸,如同一尊凍結的蠟像。
然而,就在探照燈光落在他身上的瞬間!
那具“屍體”的右手食指,極其輕微地、難以察覺地抽動了一下!緊接著,覆蓋在白布下的小腿肌肉,也發生了一陣極其短暫、如同微弱電流穿過般的痙攣!幅度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但在死寂的貨廂和緊繃的神經下,卻顯得格外驚悚!
“操!還他媽沒死透?!”老k倒吸一口涼氣,光頭在冷光下滲出一層細密的油汗,下意識地握緊了手裡那根粗壯的撬棍。
“彆碰他!”陳正厲聲喝道,眼神銳利如刀。他迅速指揮趕來的、穿著全套防護服的法醫和現場勘查人員上前,“小心!他手腕上那玩意兒有古怪!林丫頭說可能是信號源!”
穿著臃腫防護服的法醫團隊小心翼翼地靠近,如同接近一枚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他們將擔架車緩緩拖出貨廂,轉移上早已等候在旁的、印著“市第三殯儀館”字樣的專業運屍車。整個過程,趙明遠的身體再也沒有任何異動,仿佛剛才的抽搐隻是燈光造成的錯覺。但那枚緊貼在他冰冷手腕上的蜂巢貼片,在搬動過程中,其邊緣似乎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紅光,快得如同幻覺。
運屍車車門沉重關閉,紅藍警燈閃爍,在更多增援警車的護送下,朝著城郊的市第三殯儀館疾馳而去。留下陳正、老k和匆匆趕來的周默左臂裹著厚厚的紗布,臉色因劇痛和失血而蒼白)處理後續的爛攤子——逮捕冷藏車司機、清理混亂現場、應對媒體的長槍短炮。
市第三殯儀館。地下停屍間。
空氣冰冷得刺骨,彌漫著濃重的消毒水和福爾馬林混合的刺鼻氣味,吸入肺裡帶著一種金屬的腥甜感。慘白的ed燈管鑲嵌在光潔的瓷磚天花板裡,發出嗡嗡的電流聲,照亮一排排閃爍著幽綠色運行指示燈的不鏽鋼冷藏櫃。巨大的製冷機組在牆壁深處發出低沉而規律的嗡鳴,如同巨獸沉睡的呼吸。
趙明遠的擔架車被推入臨時解剖準備區。一位頭發花白、戴著厚厚老花鏡的資深法醫,皺著眉,將冰冷的電極片連接到趙明遠裸露的胸口、太陽穴和四肢主要神經叢位置。旁邊的大型綜合生命體征監測儀屏幕亮起,複雜的波形圖和數字快速滾動。
“心率…零。”
“血壓…零。”
“腦電波…全線平直,無α波、β波…確認腦死亡。”
“體溫…攝氏12.3度…深度低溫…”
老法醫的聲音平板無波,帶著職業性的冷靜,在空曠冰冷的停屍間裡清晰地回蕩。每一項數據都冷酷地指向同一個結論:這是一具不折不扣的屍體。
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連接到趙明遠脊椎附近的一組電極讀數時,布滿皺紋的眉頭猛地擰成了一個疙瘩!他扶了扶滑到鼻尖的老花鏡,身體微微前傾,渾濁的眼睛死死盯住屏幕上一條極其異常的波形曲線!
“等等…這…這不可能!”老法醫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明顯的、無法掩飾的驚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脊髓…腰骶部神經節集群…檢測到異常生物電流活動!強度…正在升高!波形模式…混亂!高頻尖脈衝疊加低頻振蕩…這…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屍僵或神經殘留電位模式!像…像是被強電流反複刺激!”
仿佛是為了印證老法醫的驚駭——
“滋啦…咯吱…咯吱…”
一陣極其刺耳、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猛地從停屍間深處,b區方向傳來!聲音在冰冷空曠的空間裡被放大、回蕩,如同生鏽的齒輪在強行轉動!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
隻見b區3號冷藏櫃——一個位於中層、閃爍著綠色運行燈的標準冷藏格——那厚重的、帶密封膠條的不鏽鋼抽屜,正在…劇烈地震動!抽屜與櫃體之間發出不堪重負的金屬呻吟!覆蓋在上麵的白色裹屍布,如同有了生命般,詭異地起伏、蠕動!
“哐當!!!”
一聲巨響!抽屜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內部猛地推開!滑軌發出刺耳的尖叫!
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
一具覆蓋著白布的人形軀體,如同被無形的提線猛地拉扯,上半身以一個極其僵硬、違反人體工學的角度,直挺挺地坐了起來!白布滑落,露出一張屬於中年男性的、因冷凍而呈現蠟黃色、毫無生氣的臉!他的眼睛空洞地睜著,瞳孔渙散,下頜以一個不自然的角度張開著。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他坐起時全身僵直的關節,發出清晰的、如同朽木斷裂般的“咯吱…咯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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