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k作坊裡那股混合著鬆香、焦糊電子元件和金屬粉塵的空氣,此刻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膠水,死死糊在周默的肺葉上。工作台上,那個由報廢微波爐磁控管和舊ep外殼粗暴拚湊而成的“故障微波炮”正發出低沉、不穩定的嗡鳴,幾根臨時接駁的粗電纜連接著牆角那塊沉甸甸的舊電車電池組,散發著淡淡的臭氧味。幽藍的焊弧光偶爾亮起,映照著老k布滿油汙和汗水的側臉,他正用一把微型銼刀,爭分奪秒地修整著微波炮前端一個用於增強指向性的自製波導管,動作精準得像個外科醫生。
時間像被拉長又壓縮的彈簧。綠洲療養院那輛吞噬了林柚的大巴隨時可能返程,陳正和小樂正在亡命攔截的路上,而自己這邊,不僅要趕工出這件能撕開療養院電子防護網的武器,還要時刻提防著那個如同跗骨之蛆的冰冷笑臉——城市之光。
“)”
那個由簡陋像素點組成的黃色笑臉,依舊固執地亮在老k那部物理斷網備用手機的屏幕上,像一張無聲嘲諷的鬼臉。它出現得毫無道理,消失得也無跡可尋,隻留下滿室令人窒息的疑雲。
“老k,這玩意兒…真能乾擾到療養院的內部係統?”周默的聲音有些乾澀,他強迫自己不去看那個笑臉,目光聚焦在微波炮粗陋的外殼上。作坊頂棚那盞接觸不良的白熾燈管滋滋作響,光線忽明忽暗,在他眼底投下搖曳的陰影。
“功率…不穩定…頻譜…寬…”老k頭也不抬,銼刀在金屬管口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對付…精密外設…夠用。內部…母巢核心…難說。”他放下銼刀,抓起萬用表快速測試了幾個關鍵節點的電壓,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凝重,“但…是唯一…能快速…造出來的…東西。”
就在這時,周默的左眼,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那感覺不像沙子迷眼,更像是有一根燒紅的鋼針,從眼球內部狠狠紮向角膜!劇痛來得如此猛烈且詭異,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猛地捂住了眼睛,身體不受控製地晃了一下。
“嘶——!”
“怎麼?”老k立刻察覺不對,渾濁的目光銳利地掃過來。
“眼睛…突然…好疼!”周默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他鬆開手,試圖眨眨眼緩解,但左眼視野一片模糊,淚水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不,不是淚水!他指尖觸碰到眼角流下的液體,感覺溫熱粘稠,帶著一種…奇怪的金屬腥氣?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指尖——
一抹刺目的、在昏暗燈光下散發著微弱紅光的粘稠液體,正順著他的指腹緩緩滑落。
血?不!這顏色比血更亮,更…詭異!像稀釋過的、摻雜了熒光劑的機油!
周默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瞬間沉入穀底。他猛地抬頭看向工作台上方懸掛的監控牆。其中一塊屏幕正對著他,映出他自己此刻的臉——左眼下方,一道清晰的、散發著微弱紅光的“淚痕”,正蜿蜒而下!
“老k…看!”周默的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
老k臉色驟變,一步搶上前,布滿油汙和老繭的手指異常穩定地撥開周默捂住眼睛的手。他那渾濁但銳利的眼睛湊得極近,幾乎貼到了周默的左眼上。
周默強忍著劇痛和強烈的異物感,努力睜大左眼。在監控屏幕的微光反襯下,老k渾濁的瞳孔猛地收縮!他看到,在周默布滿血絲的眼白深處,靠近透明的角膜邊緣,一點極其微小的、比半粒米還細的、散發著同樣暗紅光芒的異物,正在…蠕動!它像一隻醜陋的金屬寄生蟲,試圖從眼球組織內部鑽破那層薄薄的角膜!
“納米…機械蟲!”老k的聲音嘶啞,帶著前所未有的寒意,像生鏽的齒輪在摩擦,“蜂巢…母巢…體內監控…激活了!”
嗡——!
周默的大腦一片空白。蜂巢?什麼時候?!是那個該死的手環?還是…綠洲療養院那次體檢?!劇痛和冰冷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全身。他想起陳小樂那些關於生物監測的玩笑,想起金元寶啃電線時他們調侃的“生物傳感器”…原來,真正的“生物傳感器”,早就埋在了他們體內!
“弄…弄出來!”周默的聲音因劇痛和憤怒而扭曲。
“不能硬來!”老k厲聲喝止,他經驗豐富,深知這種精密嵌入體內的東西,強行取出隻會造成更嚴重的損傷甚至自毀。“它在…嘗試…建立…外部鏈接…或者…上傳數據!”他看到了那微小紅點周圍極其細微的、類似天線結構的金屬絲在顫動。
就在這時,工作台上,老k那部亮著“)”笑臉的手機屏幕,極其突兀地閃爍了一下!那個黃色的像素笑臉,瞬間扭曲、拉伸,變成了一行同樣由像素點組成的、冰冷無機製的英文短句:
[targetockedbiosigactive]
(目標鎖定生物信號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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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之光…在接收信號!”周默瞬間明白了!這個陰魂不散的黑客組織,不僅能強行侵入物理斷網的設備,它還在監控著蜂巢植入他們體內的生物信號!它像一個禿鷲,盤旋在戰場上空,等著收割任何暴露的目標!他體內的納米蟲激活,不僅暴露了自己,也暴露了老k這個據點!
“操!”劇痛和巨大的危機感讓周默爆了粗口。左眼的異物感越來越強,那點紅光在視野邊緣瘋狂跳動,像一顆即將引爆的微型炸彈。視野開始出現不規則的紅色光斑和扭曲的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