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麻煩您，拿點阿莫西林膠囊，還有維生素b族，另外……有沒有好點的安神補腦液？”他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死死盯著側後方秦瞳的動靜。
秦瞳已經選好了東西，正走向收銀台。他似乎很急，腳步比來時快了一絲。在經過陳正身後時，一陣輕微的布料摩擦聲響起，似乎是他抬手整理了一下帽簷。
就在這瞬間！
陳正的瞳孔猛地一縮！
在秦瞳抬手整理帽簷的刹那，他深灰色連帽衫的袖口向上滑落了一小截！露出了靠近右手手肘內側的一小塊皮膚！
那皮膚上，赫然紋著一個極其微小、但結構異常精密複雜的圖案！
那圖案由無數細小的六邊形嵌套構成，整體呈現出一種蜂巢般的結構，在藥店略顯昏暗的燈光下，泛著一種冰冷的金屬光澤。而在那微型蜂巢圖案的中心，似乎還隱藏著一串更小的、幾乎肉眼難辨的數字或字母組合！
蜂巢紋身！還有編號？！
陳正的呼吸瞬間停滯！這就是蜂巢組織內部成員的標記？！秦瞳的身份鐵證！
秦瞳似乎也察覺到了袖口的滑動，動作極其迅捷而自然地拉下了袖子，遮住了那驚鴻一瞥的紋身。他沒有任何停頓，快步走到收銀台前，將手中的創可貼、酒精和棉簽放在櫃台上。
“多少錢？”他的聲音刻意壓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不再是之前那種冰冷的金屬質感。
藥劑師慢悠悠地掃碼：“創可貼兩盒，酒精一瓶，棉簽一包……一共四十七塊八。”
秦瞳沒有用手機支付，而是從兜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百元現金遞了過去。他微微側著身，似乎不想讓任何人看清他的臉。
陳正的心臟狂跳，幾乎要衝破胸膛。他死死盯著秦瞳放在櫃台上的那幾樣東西——創可貼、酒精、棉簽……都是處理外傷的。他傷在哪裡？腳踝？之前被藍藻粘過，又被大媽們當熒光棒搶，還被鼠群圍攻……
等等！陳正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他今天在局裡聽到一個線報：碼頭那邊剛查獲了一批東南亞走私進來的“特效祛疤膏”，據說是黑市上的搶手貨，成分不明，效果奇快，但副作用未知，據傳能快速淡化甚至消除一些……特殊的紋身標記？當時他隻當是普通的走私案，沒太在意……
難道……秦瞳出現在這裡買基礎外傷藥，是因為他不敢去正規醫院處理傷口？更不敢用可能留下記錄的電子支付？他需要掩蓋的不僅僅是外傷，更是……他手臂上那個代表身份的蜂巢紋身？！他怕組織因為他任務失利和暴露風險，將他視為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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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零錢的過程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秦瞳拿到零錢和裝著藥品的小塑料袋，立刻轉身，拉低帽簷，快步向門口走去。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向陳正的方向看過一眼，仿佛對方隻是一個普通的顧客。
就在秦瞳的手即將推開藥店玻璃門的瞬間。
周默的身影，恰好出現在了藥店門口！他手裡提著一個保溫飯盒，顯然是來給診所的老k送飯，順路也想給林柚買點熱粥。
門被推開，周默正要往裡走。
秦瞳正要往外走。
兩人在狹窄的藥店門口，猝不及防地迎麵撞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周默下意識地抬頭，目光撞進了秦瞳從帽簷陰影下抬起的那雙眼睛裡！
冰冷！銳利！如同淬了毒的冰錐！那眼神裡沒有絲毫的驚訝，隻有一種被冒犯領地的野獸般的陰鷙和凜冽的殺機！仿佛在無聲地宣告：又是你！陰魂不散！
周默隻覺得一股寒氣瞬間從脊椎竄上頭頂，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凍住了！他認出了這雙眼睛！在療養院幽暗的配電房裡，在鼠群肆虐的混亂中，就是這雙眼睛的主人，冷酷地下達了抹殺他們的命令！
秦瞳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甚至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他隻是用那雙冰冷的眼睛，死死地釘了周默一秒，仿佛要將他的樣子刻進骨髓裡。然後，他肩膀微微一沉，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道，強硬地從周默身邊擠了過去，頭也不回地融入了門外街道的人流中，轉眼消失不見。
周默僵在原地，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提著保溫飯盒的手控製不住地顫抖。剛才那一瞬間的對視，比地下管道裡任何一次危機都更讓他感到恐懼。那不是對強大武力的恐懼，而是對一種純粹的、非人般的冰冷意誌的恐懼。
“周默？”陳正的聲音從櫃台邊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周默猛地回過神，快步走進藥店，臉色蒼白地看向陳正，聲音有些發顫：“老陳……剛才出去那個人……是秦瞳！他……”
“我知道。”陳正打斷他，眼神銳利如鷹隼，他快步走到周默身邊，壓低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看到他手臂上的東西了。一個蜂巢紋身，帶編號的。還有……”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種發現關鍵線索的凝重和急切：
“幫我查個人！一個叫‘老蛇’的走私販！他手裡有一批剛被查扣的‘特效祛疤膏’！我懷疑……秦瞳現在最想弄到的，不是創可貼，而是能讓他手臂上那個‘蜂巢’徹底消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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