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紅療養院地下深處,冰冷的空氣帶著濃重的鐵鏽和消毒水混合氣味。周默和老k緊貼著粗糙的水泥管道壁,屏住呼吸。幾米開外,一道沉重的合金氣密門嵌在岩壁上,門縫透出慘白的光線,門側一塊不起眼的銘牌上蝕刻著一個小小的水滴符號。
“就是這兒了,‘水滴’入口。”周默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被管道深處傳來的低沉嗡鳴吞沒。他手裡捏著一個老k臨時改裝的信號中繼器——外殼還是那個貼了“k”字、沾著酸菜魚油漬的盒子,但內部線路被重新梳理過,像個頑強的小生命,正努力穿透厚重的屏蔽層,向地麵發送著微弱的定位脈衝。
老k點點頭,布滿老繭的手指在冰冷的管壁上摸索著,指關節敲擊發出沉悶的“噠噠”聲,尋找著門禁可能的薄弱點。“屏蔽層太厚,常規手段進不去。門禁是電磁鎖加生物識彆雙重,硬闖警報立刻響。”他眯著眼,借著門縫透出的微光,看到門禁麵板旁邊一個不起眼的凹槽,裡麵嵌著一塊深灰色的、類似吸鐵石的方形塊體,正散發著肉眼幾乎看不見的微弱藍光。“媽的,還有強磁乾擾場…這玩意能把咱們身上所有帶鐵的東西,包括骨頭裡的微量鐵質,都變成定位信標。”
周默皺眉,感受著皮膚下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被無數細針輕刺的酥麻感,正是那無處不在的強磁場所致。他下意識摸了摸腰間彆著的多功能工具鉗,金屬的冰涼觸感此刻顯得格外危險。“能破嗎?”
老k沒說話,從他那件萬能工裝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赫然是半塊拆下來的電磁爐線圈盤!線圈盤被粗暴地掰直了,纏繞著密密麻麻的細銅線,末端連接著幾塊從“放屁蟲”上拆下來的、電量未知的外賣電動車電池。線圈盤中心,還粘著一小塊…散發著濃鬱酸菜魚味的油汙。
“酸菜魚油…還有絕緣和輕微抗磁特性,廢物利用。”老k嘟囔著,把線圈盤對準門禁旁邊那塊強磁體凹槽,“試試這‘酸菜魚消磁器’!原理糙了點,但高頻反向脈衝磁場,運氣好能暫時乾擾它!”他深吸一口氣,猛地按下了電池開關!
滋——嗡——!
一股刺耳的高頻電流聲瞬間在狹窄的管道內炸響!線圈盤劇烈震動起來,空氣中彌漫開一股焦糊味和更濃鬱的酸菜魚味!那深灰色強磁體表麵的微弱藍光猛地閃爍、扭曲,如同風中殘燭!整個門禁麵板上的指示燈也瘋狂亂跳起來!
“就是現在!”老k吼道,聲音被噪音淹沒。
周默毫不猶豫,掏出林柚根據沈默手環裡的生物信息模板偽造的指模片,狠狠按在生物識彆區!同時,老k用改錐粗暴地捅進了電磁鎖的應急物理插孔,用儘全身力氣一擰!
哢嚓!嗡鳴聲戛然而止!
沉重的合金門發出一聲沉悶的歎息,向內滑開了一道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
刺眼的白光傾瀉而出!門後,並非想象中的秘密通道,而是一個巨大的、如同地下車庫般的空間。空間中央,矗立著一個令人心悸的裝置——那是一個由無數粗大線圈和閃爍著冷光的金屬板構成的巨大環形結構,像一個冰冷的金屬王座,籠罩著整個空間。王座中央,一個深藍色的、不斷旋轉的液體球體懸浮著,散發出柔和卻令人不安的光芒。液體球下方,連接著密密麻麻的管道,深入地下。
“蜂巢的‘水滴’…生物服務器?”周默瞳孔驟縮,瞬間明白了沈默用命傳遞的信息核心。
“不止是服務器!”老k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駭,指著那些巨大的線圈,“這他媽是個超大型電磁牢籠!整個空間都在強磁場覆蓋下!我們…自投羅網了!”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身後剛被他們撬開的合金氣密門猛地發出刺耳的警報聲,紅燈瘋狂閃爍!“檢測到未授權侵入!區域封鎖啟動!”冰冷的電子音在空曠的空間內回蕩。
緊接著,整個空間四周牆壁上,巨大的線圈瞬間亮起刺目的藍光!嗡——!
一股無法抗拒的、如同萬噸巨浪般的無形力量猛地從四麵八方擠壓過來!周默和老k瞬間感覺身體變得無比沉重,仿佛每一寸皮膚、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頭都被灌滿了鉛!血液在血管裡奔流都變得遲滯!周默口袋裡的多功能鉗、老k工具包裡的改錐螺絲刀,甚至他們衣服上的金屬拉鏈、紐扣,都像被無形的巨手死死按住,拚命想把他們吸附向最近的大型線圈!
“呃啊!”老k一個趔趄,差點被腰間的工具包拖倒,那包像塊磁鐵般死死吸向地麵的一塊金屬板!
周默也感覺雙腳如同陷入泥沼,肺部被擠壓,每一次呼吸都無比艱難。他死死抓住門框,指甲幾乎要摳進金屬裡,抵抗著那恐怖的磁吸力。他看到空間中央那旋轉的藍色“水滴”,在強磁場下旋轉得更快了,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他們的愚蠢。陷阱!從一開始就是陷阱!沈默的手環是誘餌,地下管網圖是魚鉤,而這裡,就是精心準備的電磁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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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茸茸星球”二樓,氣氛凝重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林柚麵前的平板屏幕上,代表周默和老k生命體征的兩個綠點信號變得極其微弱、不穩定,最後徹底消失在代表“水滴”區域的紅色高亮區。更糟糕的是,屏幕上彈出一條刺眼的警告:
【檢測到超強區域電磁屏障激活!強度:v.5囚籠級)】
“信號斷了!他們觸發了電磁牢籠!”林柚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手指在鍵盤上快出殘影,試圖重新建立連接,但反饋回來的隻有一片冰冷的電磁噪音。“強度太高!‘放屁蟲’的乾擾根本透不過去!”
陳小樂抱著剛剛修好關節、胸前彆著“退休警徽”的阿黃,急得眼圈發紅:“那怎麼辦?默哥和k叔…”
“電磁牢籠…”林柚強迫自己冷靜,大腦飛速運轉,“核心是強磁場束縛…磁場…消磁…”她猛地抬頭,看向角落裡堆著的老k留下的那些破爛,“老k之前提過,他用電磁爐線圈盤改了個臨時消磁器!原理是高頻反向脈衝磁場乾擾!”她目光掃過那些零件,最終落在一個被拆得隻剩鐵殼的舊電磁爐上。“小樂!快!把那個破電磁爐拆了!我要裡麵的線圈盤和功率模塊!還有…把金元寶籠子裡那塊它最喜歡啃著玩的強磁鐵也拿來!”
“啊?哦!好!”陳小樂雖然不明所以,但執行力一流,立刻把阿黃小心放下,衝過去拆解那台舊電磁爐。金元寶似乎感應到自己的玩具要被征用,在籠子裡不滿地“吱吱”叫了兩聲。
樓下傳來店門開關的鈴鐺聲。
秦瞳又來了。
他今天的笑容比平時更僵硬幾分,眼底深處是壓抑不住的陰鷙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蜂巢內部的“電台事件”餘波未平,他急需從周默這裡找到突破口,挽回局麵,或者…徹底毀滅證據。
“小樂,柚子,還在忙呢?”秦瞳的聲音努力維持著慣常的溫和,走上樓梯。他的目光迅速掃過房間——周默的椅子依舊空著,林柚麵前的平板屏幕是黑的,陳小樂正滿頭大汗地拆著一個破電磁爐,桌上攤著一堆零件和線圈,還有一塊小孩巴掌大、磁力驚人的黑色強磁鐵。阿黃安靜地趴在角落的軟墊上,胸前彆著個奇怪的小徽章。
“秦哥…你又來了?”陳小樂抬起頭,臉上沾了道機油,眼神有些慌亂,下意識想把那塊強磁鐵藏到身後。
“嗯,還是找默哥。他…還沒從廢品站回來?”秦瞳走近幾步,目光銳利地掃過陳小樂藏藏掖掖的手,又落在林柚緊繃的側臉上,“你們這是…在搞什麼大工程?修電磁爐?”
“啊…對!對!”陳小樂趕緊點頭,“有個客人…呃…非要定製一個帶電磁加熱的寵物恒溫墊!說冬天給烏龜用!k叔不在,隻能我們自己瞎琢磨!”這借口他自己都覺得離譜。
林柚沒回頭,手指在已經關機的平板邊緣無意識地敲擊著,仿佛在思考,聲音平淡:“默哥可能被什麼老收音機絆住了。秦主管今天看著氣色不太好?蜂巢最近工作壓力很大?”她話裡有話。
秦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那完美的麵具出現一絲裂痕。“還行。”他含糊道,目光卻死死鎖定了陳小樂藏在身後的手,以及那塊露出一角的強磁鐵。他直覺那塊磁鐵和周默的消失有關!他必須拿到線索!
“小樂,那塊磁鐵…看著挺特彆,能給我看看嗎?我大學時還研究過磁性材料。”秦瞳微笑著伸出手,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同時身體不著痕跡地向前逼近一步。
“啊?這個…這個就是普通磁鐵…”陳小樂更慌了,下意識後退,想把磁鐵塞進口袋。
就在這緊張的一瞬,秦瞳的皮帶扣——一個精致的、泛著金屬冷光的ogo扣——在陳小樂後退、磁鐵晃動的瞬間,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猛地向前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