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茸茸星球”寵物店的閣樓,像個被巨型倉鼠肆虐過的災難現場。狹窄的空間被堆積如山的快遞紙箱擠占,隻留下勉強容人側身通過的蜿蜒小徑。空氣裡彌漫著寵物糧、木屑、消毒水,還有陳小樂昨晚偷偷帶上來的外賣燒烤殘留的油膩味兒。一盞昏黃的節能燈吊在傾斜的屋頂下,光線勉強穿透飛舞的灰塵,照亮了臨時工作台上的一片狼藉。
陳小樂鼻尖上蹭著一道灰,頭發被靜電炸得像個鳥窩。他正以一種近乎外科手術般的專注,和一隻極度不配合的“病患”搏鬥。
“元寶!元寶大爺!彆動!就一下!套上這個你就是全城最靚的仔!”陳小樂壓低聲音,哄騙中帶著哀求,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著一件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的深藍色“製服”,試圖往金元寶圓滾滾的身體上套。那“製服”針腳細密,肩部甚至用金線繡著兩枚微縮的肩章,赫然是仿製的警服樣式。最離譜的是,衣服內側還縫著一塊米粒大小的黑色芯片,正散發著微弱的熱量。
金元寶,這隻被命運選中的金色倉鼠,顯然對“最靚的仔”這個稱號毫無興趣。那緊貼皮膚的發熱芯片讓它煩躁不安,小爪子拚命扒拉著陳小樂的手指,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抗議聲,烏溜溜的小眼睛裡寫滿了“莫挨老子”的憤怒。
“忍忍!忍忍就好!”陳小樂額角冒汗,聲音因為緊張而發乾,“柚姐說了,秦瞳那條電子狗升級了!現在滿城掃描齧齒類生物熱信號!你這身金毛在紅外鏡頭下跟個燈泡似的!這衣服能發熱,乾擾你的體溫輪廓,讓它認不出你是倉鼠!懂嗎?偽裝!高科技偽裝!”他一邊說,一邊終於把最後一隻小爪子塞進了袖口,用一根幾乎看不見的細線在元寶肚皮底下打了個死結。
“吱——!”金元寶徹底怒了!身體被束縛,肚子下麵還貼著一個持續散熱的玩意兒,這感覺糟透了!它猛地一掙,後腿用力一蹬!
“嘩啦!”
它小小的身體炮彈般從陳小樂手心彈射出去,精準地撞在旁邊一個敞開的舊紙箱邊緣。紙箱裡是陳小樂收拾出來準備捐掉的舊衣服,最上麵,赫然是一件疊得還算整齊、但洗得發白的深藍色警用執勤服!那是陳正上次行動後偷偷藏在這裡換洗的,肩章早已被拆掉,但領口內側,用深藍色絲線繡著的警號“0317”還清晰可見。
金元寶這一撞,力道不小,整箱衣服被撞得搖晃,那件警服順著傾斜的箱壁滑落出來,“噗”一聲掉在滿是灰塵的地板上。
“哎喲我的小祖宗!”陳小樂心疼地去撈元寶,也顧不上那件警服了。
就在這時——
“嗚…汪!嗚汪!!!”
一陣低沉、極具穿透力、帶著電子合成質感的犬吠聲,毫無征兆地從樓下街道傳來!那聲音由遠及近,速度快得驚人!同時響起的,還有尖銳的、如同金屬爪子刮擦地麵的聲音,正迅速逼近寵物店緊閉的卷簾門!
陳小樂的臉色瞬間煞白!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
蜂巢的電子追蹤犬!“獵影”!
它來了!而且目標明確!就是衝著閣樓來的!秦瞳果然鎖定了金元寶的生物信號!
“該死!這麼快?!”陳小樂腦子裡一片空白,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閣樓隻有一個狹窄的樓梯口,根本沒地方躲!發熱警服還沒起作用,元寶還在他手裡瘋狂扭動掙紮!
樓下,刺耳的金屬刮擦聲已經變成了猛烈的撞擊聲!“哐!哐哐!”沉重的卷簾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電子犬的低吼如同催命符,越來越近!
絕望的目光掃過閣樓。堆積的紙箱…散落的寵物用品…掉在地上的警服…
警服!
陳小樂的目光猛地釘在警服上,一個瘋狂到極點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腦海!
沒有時間猶豫!
他像一頭撲向獵物的豹子,猛地竄過去,一把抄起地上那件陳正的舊警服!入手沉甸甸的——警服內側,竟然還套著一件折疊起來的、深灰色的軟質警用防彈背心!顯然是陳正上次一起塞進來的!
“元寶!對不住了!”陳小樂低吼一聲,在電子犬撞破卷簾門的恐怖巨響中,粗暴地扯下金元寶身上那件還沒捂熱的迷你警服,不顧小家夥憤怒的尖叫,一把將它整個塞進了防彈背心前胸內側的口袋裡!
那口袋是放置防彈插板的夾層,內部是特殊的納米纖維材料,堅韌透氣。金元寶被突如其來的黑暗和擠壓嚇得夠嗆,小爪子瘋狂抓撓著內襯,發出驚恐的“吱吱”聲。
“哐當——!!!”
樓下卷簾門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徹底撕開!扭曲的金屬碎片四散飛濺!沉重的腳步聲混合著電子引擎的低鳴,如同死神的鼓點,瞬間衝進寵物店一樓!撞翻貨架的巨響、玻璃破碎的刺耳聲、寵物們受驚的尖叫吠鳴響成一片!
腳步聲毫不停留,帶著摧毀一切的狂暴氣勢,沿著狹窄的樓梯,如同黑色的旋風,直撲閣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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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樂甚至能看到樓梯口下方那閃爍著猩紅光芒的電子義眼!
千鈞一發!
他抓起那件塞著金元寶的防彈背心,用儘全身力氣,像扔沙包一樣狠狠砸向閣樓最深處的、一堆蓬鬆的寵物棉窩和廢棄紙箱裡!防彈背心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噗”一聲悶響,消失在蓬鬆的棉窩深處,隻留下一點點灰色的邊緣。
就在防彈背心落地的瞬間——
“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