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的身體在特製躺椅上劇烈地抽搐,如同被高壓電流貫穿。飄在頭頂上方的“深淵共鳴探針”頭盔發出不祥的嗡鳴,夏蓋水晶陣列瘋狂閃爍著紫黑色的異光,能量流如同躁動的毒蛇在粗壯的線纜中奔湧。他的眉心不再是裂開,而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強行撕扯開一個個細小的創口,粘稠的、散發著非光譜幽光的紫黑色能量——並非血液,更像是凝結的瘋狂——正從中汩汩湧出,沿著麵頰蜿蜒流下,滴落在吸能符文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所處的現實與塞拉諾的記憶的界限在塞拉的意識中徹底崩塌。他不再是被動觀察塞拉諾記憶的探針,而是被狂暴地拖入了那場平行時空的終焉風暴,成為其中一顆被絕望淹沒的塵埃。
塞拉諾站在印斯茅斯地下節點那已然失控的力場核心控製室內,耳中是平行狄雷特絕望的嘶吼和被“牧者之喚”徹底點燃的深潛者們的狂亂尖嘯。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漿,充滿了臭氧、焦糊神經和狂暴魚腥的混合氣味。那尖銳的嗡鳴已不再是雜音,而是成為了世界的主旋律,直接鑿刻在每一個尚存理智者的靈魂深處。
然而,就在這令人崩潰的噪音達到頂峰的瞬間——
它,降臨了。
並非聲音的增強或減弱,而是一種...本質的轉換。那億萬種噪音、尖叫、嗡鳴的集合體,被一隻無形的、來自宇宙深淵的巨手粗暴地梳理、扭曲、整合,強行糅合成了一種無法用人類語言形容的、單一而宏大的...“歌聲”。
它不是通過空氣傳播。它直接穿透了物質與精神的屏障,在每一個活物的思維核心中轟然炸響!塞拉諾以及與之意識深度糾纏的塞拉)感覺自己的顱骨內部被強行塞入了一顆引爆的超新星!那不是旋律,而是宇宙法則被撕扯、現實根基被否定時發出的終極哀嚎,是熵增本身具象化的褻瀆聖詠!每一個“音符”都攜帶著足以讓恒星熄滅、讓生命退化的冰冷絕望。
“呃啊啊——!”塞拉諾和塞拉)同時發出無聲的慘嚎,雙手死死抱住頭顱,仿佛這樣就能阻止那“歌聲”將腦漿攪成沸騰的漿糊。控製室內,平行狄雷特第一個倒下,身體蜷縮成蝦米,眼球因顱內高壓而爆凸,鮮血混合著腦脊液從七竅噴湧而出。其他技術人員如同被鐮刀割倒的麥子,成片倒下,有的瞬間停止了呼吸,有的則開始瘋狂地用頭撞擊金屬地麵,發出沉悶的咚咚聲,試圖用物理的劇痛覆蓋那靈魂層麵的折磨。更可怕的是那些被“牧者之喚”點燃的深潛者後裔,它們的狂暴瞬間被一種更深邃的、徹底的瘋狂取代。它們停止了攻擊,呆立在原地,鱗片下滲出粘液,渾濁的眼珠完全失去了焦點,隻剩下空洞和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對毀滅的虔誠向往。它們張著嘴,發出無聲的、同步的“詠歎”,仿佛在應和那來自群星之外的牧歌。
塞拉諾掙紮著抬起頭,透過控製室布滿血汙的觀察窗望向模擬的天空景象屏。屏幕上的景象,讓他殘留的意識瞬間凍結。
天空...在移動。
不,是整個星空!
獵戶座的腰帶不再是腰帶,它被無形的巨力拉扯、彎折,如同一根斷裂的脊椎骨,閃爍著不祥的慘白光芒。北鬥七星?那柄曾為無數迷途者指引方向的勺子,此刻勺柄詭異地自行彎曲,勺鬥扭曲變形,星辰的位置混亂地漂移,構成一幅褻瀆的、毫無邏輯的幾何塗鴉。璀璨的銀河光帶,此刻像一條被無形巨手粗暴擰絞的、布滿汙穢的毛巾,光點在扭曲中拉伸出詭異的絲線,又瞬間熄滅。物理法則在穹頂之上被公然淩遲處死!
這不是緩慢的天體運動。這是現實本身在格赫羅斯的意誌下痛苦地痙攣和重塑!每一次星圖的扭曲,都伴隨著那“歌聲”中一個令人靈魂崩裂的“強音”,無數脆弱的人類意識在這同步的衝擊下瞬間湮滅。
城市在燃燒,但這燃燒不再是戰火,而是末日的獻祭。巨大的裂穀毫無征兆地撕裂大地,吞噬著尖叫的樓宇和奔逃的人群。火山如同壓抑了億萬年的膿瘡,在“歌聲”的刺激下猛烈爆發,噴出的不是岩漿,而是粘稠的、散發著硫磺與腐敗血肉氣息的暗紅色流質。海洋不再是蔚藍,它沸騰著,翻湧著墨綠與汙紫的泡沫,海平麵以一種違反物理規律的方式急劇升降,千米高的巨浪裹挾著扭曲變異的海洋生物,如同移動的山脈般砸向內陸。
生物圈徹底崩潰。飛鳥如同下冰雹般從扭曲的天空墜落,身體在半空中就爆裂開來,內臟化為蠕動的黑色真菌。走獸在街道上狂奔,骨骼在皮下瘋狂生長、刺破皮肉,形成嶙峋的骨刺叢林,它們眼中隻剩下被“歌聲”點燃的、吞噬一切的饑渴。植物瘋狂滋長,藤蔓如同巨蟒纏繞高樓,葉片邊緣長出銳利的鋸齒,滴落著腐蝕性的汁液。人類?幸存者要麼在“歌聲”中直接化為抽搐的肉泥或自燃的灰燼,要麼身體開始發生不可名狀的異變——皮膚下長出複眼,肢體扭曲成非歐幾裡得的幾何形狀,口中發出與“牧歌”相呼應的、非人的囈語。整個星球,正在那“歌聲”的指揮下,進行一場規模空前的、瘋狂而褻瀆的血肉與幾何的重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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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被強行擰絞的銀河“毛巾”的最中心,在無數星辰移位、熄滅、燃燒形成的巨大黑暗空洞裡,一個巨大到令人徹底絕望的輪廓,正緩緩浮現。
格赫羅斯。
它並非一顆清晰的行星。它更像是一塊巨大的、緩慢自轉的宇宙屍骸。它的表麵並非岩石或氣體,而是覆蓋著不斷流淌、蠕動、如同巨大瘡痂般的腐敗物質,瘡痂之間是深不見底、如同血管般搏動著的紫黑色裂隙,噴湧出汙穢的能量流,如同垂死恒星扭曲的日冕。它沒有光芒,隻有吞噬一切光的、絕對的黑暗輪廓,以及那邊緣搖曳的、褻瀆的紫紅光暈。它並非靠近,而是它所存在的“位置”本身,就在否定著太陽係原有的空間結構。它的“視線”——一種冰冷到足以凍結時空本身的、純粹的存在性碾壓——穿透了億萬光年的虛空,“鎖定”了這個渺小的、正在祂的“歌聲”中痛苦掙紮的星球。
僅僅是祂輪廓的顯現,就讓塞拉諾感覺自己的存在本身都在被溶解、被同化進那永恒的、冰冷的宇宙屍骸之中。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懼攥緊了他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就在這極致的恐怖中,塞拉諾和塞拉)的“視線”被強行拉向下方。
在印斯茅斯港口那被海嘯摧毀的廢墟最高處,那個穿著暗紫色華麗長袍的身影,依舊優雅地站立著。狂風吹拂著他的衣袍,露出下方非人的、如同陰影凝聚的肢體輪廓。他臉上光滑的蒼白麵具,此刻正對著天空中那緩緩顯現的腐爛星球輪廓。他手中托舉的陰影音叉裝置,正發出與格赫羅斯“歌聲”核心頻率完美共振的、無形而致命的聚焦波動!他不再是調音師,而是這場宇宙級毀滅交響樂的首席指揮家!
他微微仰起頭,麵具朝向那巨大的宇宙屍骸,仿佛在無聲地交流、讚頌。然後,他緩緩抬起一隻覆蓋著陰影的手,對著下方陷入瘋狂、燃燒、崩潰的世界,做了一個優雅的、邀請般的謝幕禮。
無聲的狂笑,如同冰冷的毒液,直接注入塞拉諾和塞拉)的意識最深處。那是奈亞拉托提普的狂喜,是祂精心導演的、以整個文明為祭品的戲劇達到最高潮時的滿足!
“不——!!!”
絕望的咆哮同時在兩個時空的塞拉口中炸響!
現實靜滯之間:
“警告!受試者精神汙染指數突破閾值!突破臨界安全線!指數級飆升中!”
“警告!‘牧者之喚’頻率強度同步激增!正在與‘混沌之痂’核心能量場形成共振!”
“警告!探針能量過載!夏蓋水晶陣列即將崩潰!反衝風險極高!”
“塞拉生命體征急劇惡化!腦波活動呈現毀滅性風暴模式!靈魂波長出現同化跡象!”
刺耳的合成警報聲和狄雷特教授嘶啞的吼聲混雜在一起,如同末日交響的前奏。主控台上,代表塞拉精神狀態的曲線早已不是波動,而是一條瘋狂向上飆射、幾乎要刺穿屏幕頂端的血紅色直線!旁邊監測“牧者之喚”頻率的圖譜上,那紫黑色的尖峰如同滴血的獠牙,其強度數值已經超出了儀器的最大量程,不斷閃爍著“溢出”的警告!更令人心悸的是,旁邊監控“混沌之痂”灰霧核心能量的屏幕上,原本混亂的波動正在被強行“梳理”,其主頻段開始與那紫黑尖峰同步脈動,灰霧的翻湧速度肉眼可見地加劇,邊緣甚至泛起了同樣的、不祥的紫黑色漣漪!
“斷連!立刻強製斷連!注入最大劑量‘星塵穩定劑’!啟動靈魂錨定力場!”安吉爾博士的吼聲蓋過了警報,烏木手杖重重頓地,杖頂黑曜石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幽光,一道凝若實質的、帶著古老書卷文字虛影的精神護盾瞬間包裹住塞拉,試圖隔絕那來自異時空的瘋狂汙染。
“不行!連接深度太深!汙染已經形成逆向通道!強行斷連可能直接撕裂他的靈魂!”狄雷特的手指在主控台上化作殘影,汗水浸透了他的研究服,眼鏡片上全是霧氣,“摩根!精神穩固禱文最大功率!艾米麗!準備‘靈魂剝離’應急協議!霍克!淨化電弧最大功率!對準他眉心的汙染源!”
摩根教授臉色慘白如紙,雙手死死按住那本自動翻飛的《靈之壁障與深淵回響》,古老的防護禱文從他口中以近乎嘶吼的音調誦出,磅礴而溫和的精神力如同怒濤般湧向塞拉,試圖加固他搖搖欲墜的自我意識。艾米麗博士雙手顫抖著調出一個血紅色的程序界麵,手指懸在確認按鈕上,眼中充滿了恐懼——那是以損傷靈魂為代價,強行剝離深度精神汙染的極端手段。霍克中尉的機械臂已經抬起,臂端改造的能量發射口對準塞拉眉心那不斷湧出紫黑能量的裂口,刺眼的白熾電弧在炮口彙聚,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劈啪聲。
塞拉的身體在束縛帶下瘋狂地扭動、弓起,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嗬嗬聲,完全不成人形。頭盔探針上,數顆夏蓋水晶承受不住那來自格赫羅斯歌聲的汙染共振,“啵”的一聲輕響,碎裂成齏粉!紫黑色的能量流如同掙脫牢籠的毒蛇,順著斷開的線纜反向竄出,擊打在最近的儀器上,瞬間將其熔化成扭曲的廢鐵!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塞拉猛地睜開了眼睛!
但他的瞳孔——不再是人類的眼睛!一隻瞳孔深處,倒映著星海扭曲、腐爛星球顯現的末日景象,冰冷、絕望、如同宇宙的墳墓;而另一隻瞳孔,則瘋狂閃爍著無數尖銳的、非歐幾裡得幾何圖形,充滿了純粹的、毀滅性的惡意!
他張開口,發出的卻不是自己的聲音,而是兩種恐怖聲線的扭曲混合:一種是塞拉諾那撕裂靈魂的、飽含無儘痛苦與絕望的呐喊,另一種則是冰冷、宏大、直接震蕩在所有人思維深處的、屬於格赫羅斯的褻瀆“歌聲”的回響!
“群星...移位...牧羊人...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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