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夢境的第300天,紫天空像被擰乾了熒光的墨囊,隻剩幾縷灰紫色的霧絲在天際拖拽,風裡的薰衣草香氣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金屬氧化的冷澀味——那味道順著光罩的縫隙鑽進密大據點,落在人的皮膚上,會留下轉瞬即逝的暗綠色印子,像被時間啃過的痕跡。塞拉站在光罩邊緣,銀匙吊墜燙得幾乎要穿透掌心,他低頭看向複刻的阿卡姆街道,地麵已零星冒出暗綠色的“時間鏽斑”,鏽斑周圍的空氣微微扭曲,像隔著一層滾燙的玻璃。
“塞拉先生!米戈傳來的月球影像……您快看看!”狄雷特的聲音從精神鏈接裡炸開,帶著電流雜音和抑製不住的顫音。指揮室的主屏幕上,月球的實時畫麵讓所有人的呼吸都凝固了——月背的暗綠色鏽跡已蔓延到月麵三分之一,1971年阿波羅15號的月球車殘骸從塵埃中“浮”出,輪胎紋路裡還卡著當年的月壤,而旁邊現代探測器的著陸艙卻像被橡皮擦抹掉般消失,隻留下一片泛著綠光的空白。更詭異的是,鏽跡最濃的區域裡,1924年人類首台月球無線電探測器的殘片正在“自我修複”,金屬外殼上的裂痕緩慢合攏,卻滲出暗綠色的粘液,像傷口流膿。
“米戈的分析說,”狄雷特的手指在鍵盤上打滑,屏幕彈出的數據曲線紅得刺眼,“時之蠕蟲開始吞噬月球的‘原生時間’了。它每啃食一塊月壤,那片區域的時間就會倒回某個切片——剛才監測到,月背南極艾特肯盆地突然退回1000年前的火山活躍期,岩漿從冷卻的玄武岩裡‘湧’出來,然後又瞬間凍結,像被按了快退鍵。”
安吉爾博士的手指劃過屏幕上的鏽跡,指甲無意識地摳著控製台邊緣:“《格拉基啟示錄》裡寫過‘天體時間腐蝕’,一旦蠕蟲把月球的時間啃空,地球的時間屏障會跟著崩裂……到時候我們連幻夢境這層殼都守不住。”
他的話音剛落,莉娜的緊急通訊就帶著哭腔砸進來:“塞拉先生!阿卡姆小學的孩子們……他們的意識在‘撕裂’!”
塞拉和安吉爾趕到複刻的小學時,操場上已亂成一團。本該追逐熒光蝴蝶的孩子,有大半蹲在地上,動作遲緩得像被膠水粘住。紮羊角辮的小女孩莉莉蹲在角落,手裡攥著泛光的鐵皮青蛙——那是她現實裡祖父的遺物,此刻她的頭發已冒出半頭銀絲,眼角爬滿細紋,說話時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我剛才……看到媽媽在1932年的火裡喊我……她讓我彆碰那台望遠鏡……”
不遠處,抱著玩具熊的男孩突然尖叫著摔坐在地,他的意識體瞬間從孩童變成白發老人,顫巍巍地摸向不存在的拐杖,嘴裡呢喃“孫子,爺爺給你糖”,下一秒又變回孩童,抱著玩具熊哭喊“媽媽我怕”。錨點者湯姆正試圖用精神光絲穩住他,光絲卻在男孩意識跳躍的間隙被扯得繃直,每一次跳躍,光絲就暗一分。
“是月球的時間鏽跡滲進來了!”塞拉的銀匙吊墜突然亮起藍光,他能“看見”幾縷暗綠色的光絲從光罩裂痕鑽進來,像藤蔓般纏在孩子們的意識上,“這些鏽跡會把他們的意識拽進過去的時間切片,再不拉回來,意識就會在跳躍中碎掉!”
他立刻舉起銀匙,藍光擴散成半透明的光網,罩住操場上的孩子。當藍光觸碰到莉莉時,她突然劇烈掙紮,意識體短暫地“分裂”成兩個——一個是現在的白發女孩,一個是1932年的研究員助手,兩個身影重疊著嘶吼:“彆救我!那信號會吃了我們!”塞拉的眉心傳來尖銳的灼痛,佐斯的低語突然鑽進腦海:“讓她去……讓時間流回來……”他猛地咬破舌尖,劇痛讓低語消散,集中精神將現實記憶莉莉和母親在公園放風箏的畫麵)注入藍光,白發女孩的身影才慢慢淡去,莉莉恢複成孩童模樣,卻死死抱著塞拉的衣角,渾身發抖:“我再也不想看到那個火裡的媽媽了……”
就在這時,狄雷特的緊急通訊再次響起,這次的聲音帶著絕望:“塞拉先生!米戈傳來新的月背影像……佐斯的觸手和蠕蟲……它們在‘配合’!”
塞拉立刻趕回指揮室,屏幕上的畫麵讓他的血液幾乎凍結——月背的黑暗裡,時之蠕蟲的青銅環節全亮著橙紅色的光,它正用環節反複撞擊銀匙之門的現實端時空通道入口),每次撞擊都會讓通道產生裂痕,而混沌之繭的裂痕中,十幾條暗綠色觸手正順著裂痕伸向通道,刻意避開蠕蟲的環節,甚至用粘液“潤滑”通道壁,幫蠕蟲擴大裂痕。更恐怖的是,通道裂痕中滲出的金色時間流碎片,落地後竟變成了“虛假誘餌”——塞拉母親的幻影正站在碎片中央,穿著印斯茅斯事件時的藍色連衣裙,朝他伸出手:“塞拉,過來,媽媽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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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碰那幻影!是蠕蟲的意識陷阱!”安吉爾猛地拉住要上前的塞拉,《塞拉伊諾斷章》在他手中自動翻頁,書頁上浮現出暗綠色的警告符文,“米戈剛補發的報告說,它們刻意隱瞞了這一點——蠕蟲和佐斯雖然沒有意識溝通,但都想突破通道,形成了‘默契’!”
塞拉的掌心全是冷汗,銀匙吊墜的藍光劇烈閃爍,他能感覺到母親幻影裡的“饑餓感”——那是蠕蟲的意識,一旦觸碰,就會被標記為“時間流定位靶”,讓後續喂食時的時間流全偏向蠕蟲,甚至可能引它直接進入幻夢境。
“不僅是月背,幻夢境裡也出事了!”陳默的聲音突然接入,帶著急促的喘息,“青城山複刻區域,一群孩童被……被什麼東西寄生了!他們在畫奇怪的符文,周圍人的意識都被吸進陣眼了!”
塞拉和安吉爾立刻趕往華夏玄門據點。穿過複刻的江南古鎮,遠遠就看到三清殿前的廣場上,十幾個孩童圍成圈,蹲在地上用手指畫暗綠色的符文——他們的瞳孔全是暗綠色,動作機械得像提線木偶,符文中央的地麵已塌陷成直徑三米的“意識黑洞”,20道白色的意識氣泡在黑洞上方漂浮,氣泡裡映著被寄生孩童的記憶:有的是現實裡和父母的合照,有的是幻夢境裡放風箏的畫麵,而氣泡邊緣正被黑洞緩慢吞噬,每吞噬一分,氣泡裡就會傳出佐斯的混沌低語。
“是佐斯的觸手寄生!”摩根教授趕過來,《格拉基啟示錄》泛著微弱的金光,“這些孩子的意識最薄弱,觸手通過時間夾縫鑽進來,控製他們畫混沌陣!黑洞會把周圍的意識吸成‘混沌飼料’,必須立刻擊碎陣眼!”
塞拉舉起銀匙,藍光凝聚成尖銳的光刃,卻在靠近黑洞時頓住——他能看到意識氣泡裡的普通人還在“活著”:一個老太太的氣泡裡,她正給現實裡的孫子織毛衣;一個年輕人的氣泡裡,他在幻夢境的複刻公司裡寫代碼。一旦擊碎陣眼,氣泡會跟著碎裂,意識徹底消散;不擊碎,黑洞會在十分鐘內擴大到整個古鎮,吞噬上萬人的意識。
“塞拉!快動手!”霍克的聲音從精神鏈接裡傳來,他正帶著中東組的錨點者趕來支援,“再等下去,所有人都完了!”
“可他們還活著!”艾米麗衝過來,攔住塞拉的手,她的金色光點因激動而泛著紅光,“我們能找到其他辦法!比如用玄門的清心符淨化孩童,讓他們自己停止畫符文!”
陳默立刻讓玄門弟子拿出朱砂和符紙,可剛靠近孩童,就被他們無意識地推開,孩童畫符文的速度更快了,黑洞邊緣的意識氣泡又碎了兩個,現實裡對應的普通人立刻被確診為植物人。塞拉閉了閉眼,銀匙光刃猛地刺向陣眼——黑洞瞬間崩潰,剩餘的意識氣泡卻跟著碎裂,老太太和年輕人的意識在藍光中消散,隻留下兩道微弱的悲鳴。
“你瘋了嗎?!”艾米麗抓住塞拉的衣領,眼眶通紅,“我們本可以救他們的!”
“再等三分鐘,死的就是上萬人!”塞拉甩開她的手,銀匙吊墜的藍光黯淡下去,他看著地上昏迷的孩童,眉心的螺旋印傳來灼痛,“這就是佐斯的陷阱——讓我們在‘少數’和‘多數’間選,選一次,就離混沌近一步。”
霍克趕到時,正好看到兩人爭執的場景,他皺著眉走到艾米麗身邊:“艾米麗,塞拉是對的。中東組昨天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我強行驅散了混沌陣,雖然犧牲了5個人,但保住了兩百個意識。”
“所以你們就把‘犧牲少數’當成理所當然了?”艾米麗的聲音帶著顫抖,她指著地上碎裂的意識殘留,“這些人不是數字!他們有家人,有想回到現實的執念!”
“但我們沒有時間糾結!”霍克的金色光點突然泛出暗紅,他的“守護執念”因長期壓力開始異化,“從現在起,所有普通人禁止離開安全區,自主活動時間全部取消!每天的集體夢境延長到8小時,用現實記憶強行錨定意識——我不會讓更多人因為‘自主’而迷失!”
“你這是極端保護!會讓普通人的意識徹底麻木的!”艾米麗反駁道,兩人的精神鏈接因理念衝突出現“排斥反應”,中東組的意識整合參數瞬間飄紅,狄雷特在指揮室裡急得大喊:“你們彆吵了!參數偏差快超過5了!”
就在這時,銀匙吊墜突然爆發出刺眼的藍光,塞拉的意識被強行拽進星象室——穹頂的非歐幾裡得星軌瘋狂旋轉,中央的望遠鏡自動對準月背方向,尤格索托斯的虛影從鏡中浮現,依舊是星塵與光絲構成的不定形存在,卻傳遞出兩道矛盾的意念,像兩把冰錐紮進塞拉的意識:
“提前喂食需獻祭核心血脈——塞拉?華特力的尤格索托斯因子。”
“提前喂食無需獻祭——銀匙之力可穩定時間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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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意念交替出現,塞拉的意識體因衝突而泛灰,他試圖用銀匙驗證,卻發現吊墜在兩種意念出現時都發出藍光,根本無法分辨真偽。摩根教授衝進星象室,《格拉基啟示錄》的書頁劇烈翻動:“是古神的測試!尤格索托斯在看我們會怎麼選——選獻祭,可能是佐斯的陷阱;選不獻祭,可能無法穩定時間流!”
米戈的緊急通訊恰在此時接入,這次的意識流帶著明顯的慌亂:“塞拉!我們之前隱瞞了數據……時之蠕蟲的環節上沾著佐斯的粘液,它們在‘配合’撞擊通道!混沌之繭的裂痕已經擴大到0.4毫米,佐斯的意識開始滲透進月球的時間流,再等下去,喂食儀式會變成‘給佐斯開門’!”
“你們為什麼現在才說?!”塞拉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銀匙吊墜的溫度驟升,“你們是不是有自己的目的?”
米戈的意識流停頓了幾秒,才傳來模糊的回應:“我們隻是……不想讓你們過早放棄喂食計劃。地球的時間流對我們也很重要……”通訊突然中斷,指揮室的屏幕上,月背影像變成了雪花點,隻留下米戈最後傳來的警告:“尤格索托斯的指引彆全信……它可能在利用你們……”
塞拉回到指揮室時,氣氛已降到冰點。狄雷特調出修改後的儀式參數,屏幕上的“提前喂食時間”被標紅——幻夢境第357天淩晨三點,比原計劃提前7天,但參數旁多了一行小字:“需額外注入‘穩定能量’,可選方案:1.犧牲10意識薄弱者;2.核心錨點者燃燒血脈。”
“選方案二。”塞拉沒等其他人開口,直接說道,銀匙吊墜貼在胸口,傳來尤格索托斯殘留的意念,“我的血脈裡有尤格索托斯因子,燃燒它能穩定時間流,不用犧牲普通人。”
“不行!”莉娜突然站出來,她的金色光點還帶著之前救援孩子時的疲憊,“你的血脈是銀匙之門的核心,燃燒後要是無法維持通道,我們所有人都會被時間流撕碎!我提議選方案一,篩選意識最薄弱的10,他們本來就快迷失了,犧牲他們……”
“你說什麼?!”艾米麗打斷她,聲音帶著不敢置信,“他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可以被犧牲的零件!”
“那你有更好的辦法嗎?”莉娜的情緒也激動起來,她的意識因之前的混沌殘響而有些不穩定,“我們已經犧牲了500個意識了,再犧牲5000個,能保住50億個,這不是值得的嗎?”
“沒有什麼‘值得’的犧牲!”艾米麗的金色光點與莉娜的光點碰撞,產生細微的爆炸,指揮室的光罩都跟著閃爍了一下。
“夠了!”安吉爾猛地一拍控製台,《塞拉伊諾斷章》掉在地上,書頁正好翻到“犧牲”那一節,上麵的銀字泛著冷光,“我們兩個方案都不選。狄雷特,你和陳默再修改參數,用玄門的結繩陣和瑪雅的曆石共鳴增強穩定力;霍克,你負責整合中東組的意識,把自主活動時間壓縮到2小時,用你的‘守護’執念幫他們建立安全感;艾米麗,你解析斷章裡的古符號,看看能不能找到不用犧牲的穩定方法;我和摩根教授去研究時間晶體,米戈說它在混沌之繭的裂痕裡,或許能用來替代穩定能量。”
所有人立刻行動起來。塞拉走到指揮室的窗邊,看著外麵正在修複光罩的陳默——玄門弟子正用朱砂修補光罩的裂痕,陳默卻突然咬破手指,將鮮血滴在裂痕上,他的“時空之印”玉鐲瞬間泛出紅光,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而陳默的意識體卻開始泛灰,皺紋快速爬上他的臉。
“陳先生!你在乾什麼?”塞拉衝過去,想阻止他,卻被陳默推開。
“我的血脈是守印人的,能暫時填補光罩。”陳默的聲音帶著喘息,玉鐲的紅光越來越暗,最終變成黑色,“我已經感知不到時間波動了……喂食儀式那天,我會用最後一點血脈幫你穩定通道,也算對得起玄門的傳承。”
塞拉看著他黑色的玉鐲,又看向遠處正在巡邏的莉娜——她的意識體比之前更透明,卻依舊在邊界符文旁來回走動,手裡攥著給現實裡女兒買的玩具小熊。他摸了摸胸前的銀匙吊墜,突然明白,這場對抗古神的戰爭,從來沒有“輕鬆的選擇”,每一步前進,都踩著意識與血脈的代價。
紫天空的暗綠色光斑越來越多,風裡的金屬味更濃了,遠處的迷霧區域傳來時間幽靈的低語。塞拉握緊銀匙,藍光在掌心流轉,他知道,距離幻夢境第357天,隻剩57天了。這57天裡,他們要對抗蠕蟲的饑餓、佐斯的入侵、團隊的分歧,還要在尤格索托斯的誤導和米戈的隱瞞中尋找真相。
但他沒有退路。月背的蠕蟲還在撞擊通道,佐斯的觸手還在寄生意識,數十億人的意識還在幻夢境裡等待回歸現實。塞拉抬頭看向月背的方向,銀匙吊墜的藍光突然變得堅定——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要撐到喂食儀式那天,都要讓人類的意識回到現實。
指揮室的屏幕上,新的參數正在生成,錨點者的精神鏈接曲線慢慢趨於穩定,幻夢境的臨時現實雖然依舊脆弱,卻在所有人的掙紮中,透出一絲微弱的希望。而現實世界的月球上,時之蠕蟲的青銅環節還在發光,佐斯的觸手還在蠕動,一場關於時間的絞殺,才剛剛進入最殘酷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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