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欲望之塔崩塌後的廢墟,貪金窟的“欲望具象物”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愈發密集。金磚鋪就的道路兩側,懸浮著更多令人心悸的誘惑:有的是裝滿“青春之泉”的水晶瓶,液體晃動時會映出觀看者年輕時的模樣;有的是刻滿“宇宙真理”的金屬板,文字會自動鑽進意識,低語著“讀懂它就能成為神”;還有的是包裹著“逝去親人幻影”的玻璃罩,裡麵的幻影會伸出手,輕聲呼喚著“快帶我走”。
塞拉的掌心還殘留著銀匙硌出的紅痕,剛才從專屬陷阱中掙脫的疲憊還未完全消散,眉心的烙印時不時傳來細微的灼痛,像是在提醒他——這裡的每一件“寶物”,都是通向毀滅的誘餌。他走在隊伍中間,目光警惕地掃過周圍的具象物,銀匙的淡金色聖光雖然微弱,卻始終穩定地籠罩著身前的一小塊區域,試圖為同伴隔絕一些欲望能量的侵蝕。
“大家再堅持一下,根據典籍記載,貪金窟的出口應該就在前麵。”摩根教授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他懷裡的《塞拉伊諾斷章》紙頁微微發顫,像是在抗拒周圍過於濃鬱的欲望氣息,“記住,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停下腳步,不要與這些具象物產生任何接觸。”
霍克走在最前麵,機械臂的紅光在金色環境中顯得格外銳利,他時不時回頭清點人數:“伊萊亞斯教授?你跟緊點,彆掉隊。”
被點名的伊萊亞斯教授是隊伍裡年紀最大的錨點者,年過六十,頭發花白,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皺紋,鼻梁上架著一副厚重的老花鏡。他曾是密大古文明研究領域的權威,畢生都在追尋“人類長生”的秘密,這次主動加入隊伍,除了協助尋找混沌之匙,更隱隱抱著一絲“在幻夢境找到永生線索”的期待。此刻,他正落在隊伍末尾,目光死死地盯著不遠處一個懸浮的卷軸——那是“永生卷軸”。
卷軸用暗金色的皮革裝訂,表麵沒有任何文字,卻散發著一種柔和的、令人安心的光芒。與其他具象物不同,它沒有主動投射誘惑的畫麵,也沒有發出低語,卻像有一種無形的引力,吸引著伊萊亞斯的目光。他的腳步越來越慢,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口袋裡的老花鏡盒,腦海裡反複閃過那些未完成的研究筆記——如果能長生,他就能解開古埃及金字塔的能量秘密,就能破譯瑪雅曆法中的預言,就能把一生的研究成果留給後世…
“伊萊亞斯教授!彆看那個卷軸!”塞拉注意到他的異常,立刻出聲提醒。剛才從自己的專屬陷阱中掙脫後,他對“欲望誘惑”的敏感度提高了許多,一眼就看出伊萊亞斯的眼神已經開始變得空洞,那是被欲望能量控製的前兆。
可還是晚了。
伊萊亞斯像是沒聽到塞拉的警告,他的腳步已經完全不受控製,朝著永生卷軸的方向走去。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種近乎虔誠的笑容,嘴裡喃喃自語:“找到了…終於找到了…長生的秘密…”
霍克立刻轉身,機械臂的紅光對準卷軸,試圖用能量屏障阻攔伊萊亞斯:“站住!那是陷阱!”
但伊萊亞斯的速度快得驚人,他繞過屏障,伸出顫抖的手,指尖輕輕觸碰到了永生卷軸的皮革表麵。
“嗡——”
卷軸瞬間爆發出刺眼的金光,光芒不是溫暖的,而是帶著一種冰冷的、金屬質感的灼熱。伊萊亞斯的身體猛地僵住,臉上的笑容還未來得及褪去,皮膚就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金色——先是指尖,然後是手掌,接著是手臂,金色如同潮水般蔓延,吞噬著他的皮膚、肌肉,甚至頭發和指甲。
“不…怎麼會…”伊萊亞斯的聲音還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可他的嘴唇已經變成了黃金,再也發不出完整的聲音。他試圖抬起手,想要抓住什麼,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僵硬,最終定格在“伸手觸碰卷軸”的姿勢,徹底化為了一尊栩栩如生的黃金雕像。
卷軸在光芒消散後,也失去了之前的吸引力,變得黯淡無光,如同普通的皮革卷軸,緩緩落在金磚地麵上,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隊伍裡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那尊黃金雕像——伊萊亞斯的表情還停留在極致的渴望與瞬間的震驚之間,眼睛圓睜,嘴角微張,連老花鏡滑到鼻尖的細節都清晰可見,可那原本充滿生命力的身體,此刻卻隻剩下冰冷的金屬質感,再也沒有一絲氣息。
塞拉站在原地,心臟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沉重得喘不過氣。
他剛才明明看到了伊萊亞斯的異常,明明出聲提醒了,可還是沒能阻止——如果他反應再快一點,如果他能立刻用銀匙的聖光拉住伊萊亞斯,如果他沒有因為自己的疲憊而分心…無數個“如果”在腦海裡盤旋,化作尖銳的刺,紮得他意識生疼。
“沒能…及時阻止…”塞拉的聲音帶著顫抖,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掌心的銀匙,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之前被硌出的紅痕再次滲出血絲,可他卻感覺不到疼痛,“是我的錯…我不該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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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帶著嘲弄的聲音,再次鑽進了他的意識——是奈亞拉托提普的低語:
“看到了嗎?這就是人類的本質。”
奈亞的聲音沒有起伏,卻像一把冰冷的刀,精準地刺入塞拉的愧疚:“你以為你能保護他們?你以為你的信念能對抗欲望?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他渴望長生,你渴望拯救,本質上都是欲望——人類終會被自己的欲望毀滅,你再怎麼掙紮,也改變不了這個結局。”
塞拉的頭開始隱隱作痛,眉心的烙印灼痛越來越強烈,仿佛在呼應奈亞的低語。他看著那尊黃金雕像,伊萊亞斯圓睜的眼睛像是在無聲地指責他,又像是在訴說著欲望的可悲。周圍的欲望具象物似乎因為伊萊亞斯的“犧牲”而變得更加躁動,青春之泉的水晶瓶晃動得更劇烈,金屬板上的文字閃爍得更頻繁,玻璃罩裡的幻影呼喚得更急切…所有的誘惑都在告訴他:放棄吧,你保護不了任何人,人類注定毀滅。
“塞拉,彆聽它的。”摩根教授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一種堅定的力量,他走到塞拉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不是你的錯,是伊萊亞斯自己選擇了屈服於欲望——我們能做的,是提醒,不是控製。”
塞拉抬起頭,看到霍克正默默地走到黃金雕像旁,用機械臂輕輕將雕像扶穩,防止它倒下。霍克的臉上沒有憤怒,也沒有指責,隻有一種沉重的堅定,他轉頭看向塞拉,眼神裡帶著信任:“我們都有疲憊的時候,彆把所有責任都扛在自己身上。伊萊亞斯的事,是個教訓,也是個提醒——我們更不能放棄,否則他的犧牲就白費了。”
艾米麗也走了過來,她的記錄板上還停留著剛才伊萊亞斯被轉化的畫麵,眼神裡帶著悲傷,卻沒有絕望:“我剛才記錄了卷軸的能量波動,它會放大人類內心最深處的欲望,然後將其轉化為‘欲望結晶’——也就是黃金。我們現在知道了它的原理,後麵就能更好地防範,這也是…伊萊亞斯用生命換來的信息。”
塞拉的目光掃過同伴們:摩根教授抱著典籍,眼神堅定;霍克扶著黃金雕像,表情沉重卻不退縮;艾米麗握著記錄板,正在快速分析數據;馬克和索菲亞站在隊伍兩側,警惕地盯著周圍的具象物,防止再有人被誘惑;本和莉娜低著頭,臉上帶著愧疚——剛才他們也或多或少被其他具象物吸引,隻是沒有像伊萊亞斯那樣徹底屈服。
就在這時,他的意識突然閃過一幅畫麵——那是在印斯茅斯的廢墟裡,威爾考克斯的身影。
威爾考克斯是印斯茅斯的一名警察,在深潛者的侵蝕下,他的身體已經開始半異化,皮膚下隱約能看到魚鱗狀的紋路,手指也變得像爪子一樣尖銳。可即使如此,他還是沒有放棄正義,在黑暗住民襲擊同伴時,他獻祭自己半異化的身體召喚星界之火擊潰了黑暗住民,為塞拉和其他成員爭取了逃跑的時間。他當時說的話,此刻清晰地回響在塞拉的腦海裡:“即使身體變了,心也不能變…放棄才是真正的毀滅。”
是啊,威爾考克斯半異化都能堅守正義,伊萊亞斯的犧牲雖然可悲,卻也提醒了他們欲望的可怕——如果因為這一次失敗就放棄,才是對伊萊亞斯最大的辜負,才是真正掉進了奈亞的陷阱。
塞拉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愧疚。他知道,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伊萊亞斯的犧牲已經無法挽回,能做的隻有帶著他的“教訓”繼續前進,保護好剩下的同伴,不讓更多人重蹈覆轍。
“你說得對。”塞拉的聲音逐漸恢複了堅定,他抬起頭,目光掃過隊伍裡的每一個人,“伊萊亞斯的犧牲不是結束,是提醒。我們不能因為一次失敗就放棄,否則他的付出就白費了。從現在起,我們調整陣型,我和霍克走在最前麵,摩根教授和艾米麗在中間,馬克、索菲亞、本、莉娜,你們四人分成兩組,分彆走在隊伍兩側和末尾,互相監督,一旦發現有人被欲望吸引,立刻提醒,必要時用銀匙的聖光喚醒。”
他的話音落下,掌心的銀匙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暖意——不是之前的灼痛,也不是冰冷的警示,而是一種溫和的、如同回應般的熱度。那股暖意順著掌心,緩緩蔓延到整個手臂,讓他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了幾分,也讓他更加確定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這是銀匙在感知到他的堅定意誌後,做出的回應第四章“銀匙感知主人意誌”設定)。
“塞拉說得對,我們不能放棄。”摩根教授點了點頭,打開典籍,快速翻到其中一頁,“根據剛才的能量波動分析,出口應該就在前麵三百米左右的位置,那裡的欲望能量相對薄弱,應該是貪金窟與下一座囚籠的連接點。”
霍克將黃金雕像輕輕靠在旁邊的金磚牆壁上,對著雕像深深鞠了一躬,然後轉身對隊伍說:“我們走,記住伊萊亞斯的教訓,彆再讓任何人掉隊。”
隊伍按照塞拉調整的陣型重新出發。塞拉走在最前麵,掌心的銀匙散發著穩定的淡金色聖光,聖光比之前更亮了一些,不僅籠罩著他自己,還能輻射到身邊的霍克,形成一道微弱的防護屏障。霍克的機械臂紅光閃爍,警惕地掃過周圍的具象物,時不時提醒大家:“彆看左邊的水晶瓶!那會映出你們最想回到的過去!”“右邊的金屬板彆碰!文字會鑽進你們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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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和索菲亞走在隊伍左側,馬克時不時用銀匕首劃破指尖,用疼痛保持清醒,索菲亞則用太陽曆石碎片釋放出微弱的白光,幫助身邊的人抵禦欲望能量的侵蝕;本和莉娜走在隊伍右側和末尾,本之前因為渴望“任務成功”差點犯錯,此刻格外警惕,莉娜則用自己的醫學知識,觀察著每個人的表情變化,一旦發現有人眼神空洞,就立刻出聲提醒。
塞拉能清晰地感覺到,隊伍的氛圍雖然依舊沉重,卻多了一種之前沒有的堅定。伊萊亞斯的犧牲像一麵鏡子,讓每個人都看到了欲望的可怕,也讓大家更加明白“團結”的重要性。沒有人再抱怨,沒有人再猶豫,每個人都在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守護著同伴,也守護著自己的信念。
走了大約三百米後,前方的金色環境果然開始發生變化——周圍的金磚逐漸褪色,從耀眼的金色變成了暗淡的灰色,懸浮的欲望具象物越來越少,空氣中的金屬甜膩味也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帶著潮濕的氣息。
“前麵就是出口了!”艾米麗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她的記錄板上顯示,前方的欲望能量已經降到了最低,“穿過前麵那道灰色的霧氣,應該就能到達下一座囚籠——亡寂鎮的邊緣。”
塞拉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隊伍裡的每個人:馬克的臉上雖然還有疲憊,卻眼神堅定;索菲亞的太陽曆石碎片還在閃爍著白光;本和莉娜的表情雖然有些緊張,卻沒有了之前的猶豫;摩根教授抱著典籍,眼神裡充滿了期待;霍克的機械臂紅光穩定,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危險。
他又想起了那尊黃金雕像,想起了伊萊亞斯最後定格的表情,想起了威爾考克斯半異化卻依舊堅守正義的身影。
“我們走。”塞拉的聲音堅定,掌心的銀匙暖意更濃,淡金色的聖光照亮了前方的灰色霧氣,“穿過這裡,就是亡寂鎮。無論接下來遇到什麼,我們都要一起走下去,不能再有人犧牲了。”
隊伍跟著塞拉,一步步走進了灰色的霧氣中。霧氣冰冷潮濕,像冰冷的海水包裹著身體,遠處隱約傳來了模糊的、如同哭泣般的聲音——那是亡寂鎮的絕望氣息,也是下一場考驗的開始。
塞拉握緊掌心的銀匙,感受著那股溫和的暖意,知道銀匙會一直陪伴著他,陪伴著大家,對抗接下來的每一場危險。他不再為伊萊亞斯的犧牲而愧疚,而是將這份愧疚轉化為前進的動力——他要帶著所有人,走出幻夢境的囚籠,找到混沌之匙,完成伊萊亞斯沒能看到的任務。
灰色的霧氣越來越濃,哭泣聲越來越近,亡寂鎮的輪廓在霧氣中隱約顯現。塞拉深吸一口氣,帶領著隊伍,堅定地走向了下一座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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