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就在鎮子西頭,離海邊不遠。婦人領著「老陳」,沿著一條被海霧打濕的碎石小路急匆匆地走。路的一側是低矮的民居,另一側則是陡峭的懸崖,下麵就是波濤洶湧的大海。
就在經過一段特彆僻靜的海岸時,異變陡生!
懸崖下的礁石縫隙裡,猛地竄出一道暗綠色的身影!那東西約有半人高,大致呈人形,但皮膚覆蓋著粘滑的鱗片,手指間有蹼狀物,腦袋像青蛙和魚的混合體,一雙鼓突的眼睛閃爍著呆滯而殘忍的光芒——正是深潛者的幼體!它似乎是被活人的氣息吸引,偷偷上岸探查,此刻發現了落單的婦人和看似孱弱的老人,便毫不猶豫地撲了上來,目標直指驚慌失措的婦人!
“啊——!”婦人嚇得魂飛魄散,僵在原地。
在「麵」的感知中,這隻幼體的能量信號如同黑夜裡的螢火蟲般明顯。它的攻擊軌跡、力量強度、甚至那愚蠢的殺戮欲望,都如同攤開的圖紙一樣清晰。眼看那散發著腥臭的怪物就要撲到婦人身上,「老陳」看似一個踉蹌,腳步虛浮地擋在了婦人身前,嘴裡還驚慌地喊著:“小心!”
在旁人絕對無法察覺的瞬間,他藏在袖口中的右手食指微微一動。一粒比塵埃還要細微、呈現出絕對虛無色彩的“虛空粒子”在指尖凝結,隨即無聲無息地彈出。對付這種低維度的存在,甚至不需要動用“千麵”的模擬能力,一點最基本的虛空能量,就足以將其存在結構徹底瓦解。
“噗!”
一聲輕不可聞的悶響。那氣勢洶洶的深潛者幼體,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頭部,前衝的動作猛地一僵,鼓突的雙眼中光芒瞬間熄滅。緊接著,它的整個身體開始劇烈地抖動、分解,仿佛內部結構被徹底破壞,眨眼間便化作了一灘渾濁的海水,“嘩啦”一聲灑落在礁石上,迅速滲入縫隙,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一股更加濃烈的腥臭味,很快也被海風吹散。
整個過程快得如同幻覺。
婦人驚魂未定,揉著眼睛,看著空蕩蕩的礁石,結結巴巴地說:“剛、剛才……那是什麼?海霧裡的……幻影嗎?”
「老陳」喘著氣,拍了拍胸口,一副後怕不已的樣子:“嚇死我了,怕是海市蜃樓吧?這海邊霧大,有時候是容易看花眼。快,快去看趙娃子!”
他成功地將這件事歸結於海霧造成的錯覺。婦人雖然心有餘悸,但救子心切,也顧不得多想,連忙繼續帶路。
到了趙家,「老陳」檢查了昏迷抽搐、渾身滾燙的趙娃子。孩子的小臉燒得通紅,呼吸急促。他打開藥箱,裡麵整齊地擺放著幾包常見的草藥:柴胡、黃芩、金銀花……都是他用來偽裝身份的道具。
他取出幾根細長的銀針同樣是偽裝的一部分,但配合他微量的能量引導,確實能起到物理降溫、舒緩神經的作用),在趙娃子的幾個穴位上沉穩地下針。同時,一絲微不可查的能量順著銀針導入,悄然撫平孩子體內紊亂的機能。
不過片刻,趙娃子的抽搐漸漸停止,呼吸也變得平穩了許多,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體溫開始下降。
“好了,熱退下去就沒事了。把這包草藥煎了,分三次喂他喝下。”「老陳」收起銀針,對千恩萬謝的趙家人囑咐道。
趙娃子悠悠轉醒,雖然還很虛弱,但眼神已經清亮了些。他看著「老陳」,咧開嘴,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然後從枕頭底下摸索出一顆用皺巴巴糖紙包著的水果糖,塞到「老陳」手裡,聲音微弱:“陳爺爺……吃糖……”
那是鎮上小賣部裡最便宜的那種水果硬糖,糖紙都磨損了邊角。「老陳」微微一怔,接過那顆還帶著孩子體溫的糖,指尖的無相紋路再次泛起微光。這一次,感受著糖塊粗糙的棱角和孩子純粹的好意,那微光似乎比在粥鋪時,更明亮了一絲絲。一種陌生的、微弱的暖意,不同於粥碗的溫度,更接近於……某種情感數據的共鳴。這在他的觀察日誌裡,屬於需要標記的現象。
他按照“老陳”的習慣,推辭了趙家硬塞過來的幾張零錢,隻收下了幾個還帶著母雞體溫的雞蛋作為診金。
回到自己臨海的簡陋小屋,「老陳」打開那個褪色的藥箱。在幾包草藥的最底層,他放入了一樣東西——不是藥材,而是來時在路上隨手撿到的半片白色貝殼,紋理天然,像某種神秘的符號。這並非計劃內的行為,更像是一種無意識的收集,或許與那顆水果糖一樣,是值得記錄的“樣本”。
然後,他取出一本永遠處於不停變化之中,當前是一本空白的、線裝的舊筆記本,用一支星光偽裝成的毛筆蘸了星核墨,在上麵寫下幾行工整卻略顯古拙的字跡:
“霧隱鎮。深潛者眷族現。鱗片為標,海神祭時為引。幼體已探路,通道將啟,三日內阻之。”
在字跡旁邊,他簡單地畫了一片暗綠色、邊緣泛著藍光的小鱗片圖案。
合上筆記本,他走到窗邊,望向窗外彌漫不散、仿佛蘊藏著無儘秘密的海霧。那雙看似渾濁的老眼裡,此刻清晰倒映著的,是冰冷理性的神性計算,以及一絲對即將到來的、可以名正言順“清理”秩序的……淡漠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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