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尚未完全褪去,雪靈族聚居地的中央空地上已燃起了數支巨大的、由某種耐寒油脂製成的火炬。跳動的火焰在凜冽的寒風中頑強地燃燒,將搖曳的光影投在周圍一張張或狂熱、或恐懼、或麻木的臉上。須發皆白的長老,手持那柄象征權力的冰雕權杖,站在由冰塊壘起的高台上,他渾濁的眼球深處,那抹被蠱惑的幽藍光芒在火光映照下顯得格外詭異。
“族人們!”長老的聲音嘶啞卻極具穿透力,在寂靜的雪山黎明前回蕩,“冰神的怒火已經顯現!聖山的冰雪在莫名消融,守護我們的寒意正在消退!這是神諭!是警告!唯有獻上最純潔的少女之魂,以古老的儀式喚醒冰神,才能平息其怒,讓我族重獲永恒冰雪的庇護!日出之時,便是獻祭阿雪,換取我族存續之刻!”
人群一陣騷動。部分族人的眼中閃爍著與長老相似的狂熱,他們揮舞著手臂,高聲應和:“聽從長老!獻祭阿雪!拯救族群!”而更多族人則麵露恐懼與不忍,低著頭,不敢言語。
阿雪被兩個強壯的族人看管著,她奮力掙紮,淚水在冰冷的臉頰上瞬間凝結成冰痕,聲音因恐懼和憤怒而顫抖:“長老!你醒醒!聖窟裡的根本不是冰神!我靠近那裡的時候,守護冰玉在發燙、在警告!那是一個隻會吞噬、隻會帶來毀滅的怪物!獻祭隻會讓它更強大,最終毀掉我們的一切!”
然而,她的聲音被淹沒在狂熱的浪潮中。被深度蠱惑的族人們根本聽不進去,反而用更加憤怒的目光瞪視著她。
就在這時,一個清晰、冷靜,卻帶著不容置疑力量的女聲穿透了喧囂:
“長老,諸位族人。”
「白硯」從科考隊的營地中走出,一步步來到空地中央,她的身影在火炬和雪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挺拔。她舉起手中那個看似普通的醫用平板實則是經過偽裝的探測數據顯示終端,上麵跳動著隻有她能理解的、由「維度審判」生成的能量流圖譜),麵向眾人,語氣沉穩而堅定:
“我並非憑空質疑你們的傳統。我使用了精密的儀器探測過聖窟深處。那裡存在的,絕非你們所信仰的守護神。它是一個異質的、來自世界之外的‘怪物’,其核心機製是吸收熱量——不僅是冰雪的熱量,更是大地深處、乃至生命本身的溫暖!持續的獻祭,是在為它提供成長的養料。一旦它汲取了足夠的力量徹底蘇醒,所帶來的絕非永恒的冰雪,而是極寒之後、根基被抽空、萬物死寂的徹底融化與荒蕪!屆時,整個雪域,將再無生機!”
她的話語如同投入滾油中的冰塊,瞬間引發了更大的混亂。一些尚存理智的族人開始交頭接耳,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長老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手中的冰杖重重頓地,發出沉悶的響聲,指向「白硯」,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住口!你這外來者!穿著白大褂就自以為知曉一切了嗎?你懂得聖山千年的傳承嗎?懂得冰神與我族血脈的契約嗎?你在褻瀆神靈!在斷絕我們唯一的生路!把她給我趕出去!”
幾名被蠱惑最深的壯年族人麵露凶光,向「白硯」逼近。
黎明的最初一線微光刺破黑暗,恰好落在聖山之巔。儀式的時間到了。
阿雪被強行帶到了冰砌祭壇之上,繩索緊緊縛住了她的手腕腳踝。她絕望地看著那片深不見底的冰窟,身體因恐懼而微微顫抖。
就在長老高舉冰杖,準備念動最後禱文的瞬間——
“嗡……”
一陣低沉的、仿佛來自地心深處的嗡鳴聲響起。祭壇中央的冰窟猛然噴湧出濃稠如實質的淡藍色寒氣,這寒氣所過之處,連空氣都仿佛被凍結、碎裂!緊接著,伴隨著“嘩啦”一聲刺耳的冰層破裂聲,一個生物從冰窟中緩緩爬升而出!
那東西約有半米直徑,通體呈現出一種不祥的透明質感,如同一顆巨大而醜陋的冰球。它的表麵並非光滑,而是覆蓋著無數不斷開合、旋轉的微小六邊形冰晶,每一個冰晶都像是一個貪婪的吸盤,瘋狂地抽取著周圍環境裡每一絲微不足道的熱量!它沒有明顯的五官,但在球體上方,一個不斷脈動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紅色斑點,正散發著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那正是它的核心!一陣直接作用於所有生靈意識層麵的嘶吼咆哮開來:
“獻祭……溫暖……生命……更多的熱量……給我!!”
長老目睹此景,非但沒有恐懼,反而露出了近乎癲狂的喜悅,他跪倒在地,張開雙臂:“顯靈了!冰神顯靈了!神接納我們的奉獻了!”
就在這絕望與瘋狂交織的時刻,「白硯」動了。她不再掩飾,周身的氣息瞬間變得冰冷而超然,仿佛與這片雪域融為了一體,又仿佛淩駕於其上。她無視了周圍驚恐的目光和長老的嘶吼,右手虛空一握,周遭的光線瞬間向她掌心坍縮、凝聚!
一支完全由深邃“虛無”構成、箭身流淌著破碎星光、箭尖凝聚著絕對終結意味的虛空粒子箭矢,在她指尖瞬間成型!箭矢周圍,空間微微扭曲,連那致命的寒氣都被排斥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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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穿透了幼體周身繚繞的寒氣與旋轉的冰晶,牢牢鎖定了那個不斷搏動的暗紅核心。
“你的貪婪,到此為止了。”
話音未落,虛空粒子箭矢無聲無息地離弦而出。它沒有引發音爆,因為它本身就在“否定”途經的一切。箭矢劃過一道超越視覺捕捉的軌跡,精準無比地、毫無阻礙地穿透了那些試圖阻擋的微型冰晶吸盤,直接命中了那顆暗紅色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