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能割裂靈魂的寒風,踏著仿佛永無止境的堅冰,聯合小隊按照既定戰術,艱難而堅定地向著能量感知中那令人窒息的源頭推進。每前進一公裡,都感覺像是穿越了某種無形的粘稠屏障,空氣中的惡意與壓迫感呈指數級增長。隨著距離的縮短,周遭的環境開始發生愈發詭異、令人不安的變化。
冰原不再平坦死寂,地麵因祭壇核心散發出的、扭曲現實結構的能量波動而大麵積開裂,布滿縱橫交錯、如同巨大蛛網般的幽藍裂隙,深不見底,仿佛直通地獄。更令人心悸的是,絲絲縷縷、如同擁有生命的黑色霧氣,正從這些裂隙中不斷滲出、嫋嫋升起,它們並非隨意飄散,而是如同受到無形指引,繚繞著,彙聚著,向著祭壇的方向流去。這黑霧帶著一股混合了萬年深海淤泥的腐朽、某種非塵世硫磺的刺鼻,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來自群星之外真空的淡淡腥味——這是高度濃縮的混沌能量具象化的特征,僅僅是吸入一絲,就足以讓未經防護的普通人心神失守,耳邊響起褻瀆的低語,眼前浮現出扭曲的幻象。
當小隊最終抵達距離祭壇基座約一公裡的一處由幾塊巨大冰礫天然形成的掩體後方時,那座僅僅在望遠鏡和全息影像中窺見一隅的終焉祭壇,終於以其完整、真實而無比恐怖的姿態,毫無保留地、蠻橫地占據了他們的全部視野。其宏偉、其詭異、其散發出的純粹惡意,遠超任何人類的想象極限,仿佛是整個星球膿瘡的核心在此暴露。
祭壇的底層,是一個直徑約五十米的、仿佛由整塊吞噬一切光線的幽黑巨石雕琢而成的巨大圓形祭台。這黑色並非簡單的顏色,而是一種“空無”,凝視久了,仿佛連視線和靈魂都要被其吸走。祭台表麵,那些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伏的潮汐符文此刻清晰可見,它們並非靜止的雕刻,而是在緩慢地、如同呼吸般脈動著,每一次“舒張”,都貪婪地抽取著周遭冰原那足以凍結時空的極致低溫能量,將其轉化為支撐這褻瀆存在的黑暗動力。而在祭台邊緣,如同眾星拱月般,均勻分布著十二根同樣材質的、高聳入雲、形態各異的黑色石柱!
這十二根石柱,儼然是一座舊日勢力的恐怖博物館:
一根石柱上布滿了扭曲盤繞的觸手浮雕和濕滑的鱗片紋理,散發著深海與墮落的腥氣——對應著深潛者。
另一根石柱的表麵如同沸騰的粘液,不斷變化著非歐幾裡得的幾何圖案,看久了讓人理智崩潰——對應著修格斯。
有的石柱刻畫著襤褸破損的膜翼和鋒銳的利爪,仿佛能聽到來自遙遠星海的尖嘯——對應著拜亞基。
還有的石柱籠罩在永恒的陰影之中,隱約可見蝙蝠般的翅膀輪廓,散發著引人墮入噩夢的氣息——對應著夜魘。
更有些石柱上的符號更加古老晦澀,代表著更早期遭遇的、或是僅存在於古籍記載中的弱小眷族和扭曲造物,如空鬼的低語符文、妖鬼的食屍印記等等……這十二根石柱,如同十二名來自不同混沌領域、沉默而猙獰的守衛,共同拱衛著中心的祭壇,它們散發出的混合混沌威壓,讓空氣都變得粘稠沉重,呼吸都帶著鐵鏽般的阻滯感。
祭壇的中層,是那層厚達近三米的、不斷流動的淡棕色沙粒屏障。此刻近距離觀察,更能感受到其令人頭皮發麻的詭異——沙粒並非鬆散堆積,而是在某種邪惡力量的作用下,如同具有集體意識的生物般,整體性地、如同水銀或粘稠的血液般緩緩盤旋、流動。而在沙粒的間隙中,粘稠的、泛著詭異油光的深藍色汙染液體如同毒蛇般循環流淌,更在沙粒表麵形成了一層不斷破裂又瞬間重組的、具有彈性和韌性的藍色水膜。這層“汙染凝固”屏障,仿佛一個活著的、不斷自我修複與強化的防禦器官,任何貿然的接觸,都可能引發災難性的後果。
祭壇的頂層,那扭曲的、仿佛從某個船難噩夢中直接剝離出來的黑色木質船舵更加清晰,高度超過十米,上麵布滿了腐朽、斷裂和被未知力量侵蝕的痕跡,卻又散發著不容置疑的、凝固了無數絕望與死亡的邪異力量。船舵的中心,那枚暗紫色的核心如同一顆邪惡的、搏動著的巨大眼瞳,光芒閃爍的頻率越來越快,散發出的精神汙染幾乎化為實質的衝擊波,一波波地掃過冰原,考驗著每個人的意誌防線。而原本隻是繚繞的淡黑色幻覺孢子,此刻已經彙聚成了一團直徑超過二十米的、不斷翻滾、內部電閃雷鳴的淡黑色雲團!
更可怕的是,在這濃密的孢子雲團深處,一個模糊的、巨大的、半透明的黑影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聚成型——它大致呈現出扭曲不定、褻瀆神性的人形輪廓,但其體表隱約覆蓋著類似深潛者的幽暗反光鱗片,肢體關節處似乎有類似修格斯的不定形黏液在滴落、拉伸、蠕動著改變形態,背後似乎有襤褸的陰影翅膀在拍打,周身還纏繞著屬於其他舊日眷族的、諸如冰冷、狂熱、絕望等特征性的能量光暈……這正是利用六核能量與混沌儀式,正在強行塑造、喚醒的“舊日支配者雛形”!儘管它的形態還不穩定,五官模糊,但其散發出的、遠超之前任何遭遇過的敵人的、近乎世界法則層麵的恐怖威壓,已經如同無形的、冰冷粘稠的深海,壓在每個人的心頭,讓人呼吸艱難,心臟仿佛被一隻冰冷巨手攥緊,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懼與絕望如同潮水般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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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計劃行動!各就各位!”陳教授強忍著那股幾乎要摧毀理智的恐懼浪潮,用儘全身力氣嘶啞著下令,他的聲音在狂風的嗚咽和祭壇傳來的低語中顯得如此微弱,但其中蘊含的決絕意誌,如同黑暗中的火把,瞬間點燃了其他人近乎凍結的勇氣。
他立刻帶領考古隊員,在預定的、位於祭壇側麵一處相對背風、由冰崖形成天然屏障的冰坳裡,以最快速度、近乎本能般地架設起那台寶貴的便攜式符文投影儀。小夏和其他年輕隊員緊張而有序地展開三角架、鋪設絕緣墊、連接高容量電池組、小心翼翼地安裝並校準著那沉重的鏡頭組件。每個人的動作都因為低溫和對未知的恐懼而有些僵硬,但眼神卻異常專注,不敢有絲毫差錯。
“啟動!”陳教授深吸一口冰冷的、帶著腥味的空氣,猛地按下開關。
嗡——!
投影儀發出一陣低沉而有力的轟鳴,仿佛沉睡了萬年的巨獸被喚醒。一道凝練的、帶著古老蒼茫與秩序氣息的純白色光柱瞬間射出,如同刺破黑暗的黎明之劍,精準地將那張巨大的、承載著人類遠古智慧與反抗意誌的“反混沌陣法”拓片,清晰地、放大地投射到了祭壇底層那巨大的黑色祭台表麵!
奇異的景象發生了!
當蘊含著秩序、疏導、穩定與“否定混沌”概念的拓片符文,與祭台上那些貪婪汲取能量、散發著混亂、吞噬與毀滅波動的潮汐符文接觸的瞬間,接觸點立刻爆發出密集的、如同冷水滴入滾燙油鍋般的“滋滋——劈啪!”聲!白色的拓片符文與黑色的潮汐符文如同兩支屬性完全相反的軍隊,展開了最原始、最激烈的正麵交鋒,互相侵蝕、湮滅、中和!光芒與黑暗的交界處,甚至迸濺出細碎的能量電弧,在空氣中留下短暫的焦痕。
效果立竿見影!
祭壇周圍彌漫的、從地麵裂隙中不斷滲出的黑色霧氣,濃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明顯降低、變得稀薄!那十二根黑色石柱表麵流轉的、如同血管般搏動的幽光,也驟然黯淡了幾分,仿佛能量供應管道被部分掐斷,運轉出現了滯澀和乾擾!
“有效!這些上古流傳下來的秩序符文,能暫時乾擾和壓製祭壇的能量吸收效率!”陳教授激動地大喊,汗水卻已經從額角滲出,順著太陽穴滑落,瞬間在極寒中凝結成晶瑩的冰珠。維持投影的穩定、精確控製能量輸出、對抗祭壇本身能量的本能反衝與汙染侵蝕,對他這位老學者的精神力、意誌力和體力都是前所未有的巨大考驗。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像是被放在冰與火的夾層中炙烤,又像是被無數細針穿刺。
他雙手死死穩著精密的調節旋鈕,布滿血絲的眼睛緊盯著投影光束與祭壇符文的接觸麵,不敢有絲毫分神,如同一個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的人。“調整焦距!能量聚焦!擒賊先擒王,我們先集中力量,打斷它最主要的能量來源——針對那根刻滿最活躍‘潮汐符文’的石柱!”
他深吸一口氣,憑借多年考古研究練就的精準眼力和對符文能量的微妙感知,小心翼翼地微調著投影儀的方向和焦距。隻見那道純白色的光柱逐漸收縮,能量變得更加凝聚、銳利,如同一位高明的外科醫生舉起的手術刀,精準地聚焦在十二根石柱中,那根符文形態與潮汐使者祭台最為相似、能量波動也最為劇烈的石柱上!
“嗤——啦!轟!!”
更加刺耳、仿佛金屬撕裂般的爆鳴響起!緊接著是一聲低沉的悶響!被高度集中的秩序符文能量如同超高溫激光般照射,那根目標石柱表麵的黑色霧氣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間劇烈翻滾、沸騰、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石柱本身流淌的幽光也急劇暗淡,仿佛電力不足的燈泡,甚至石柱表麵在那純淨白光的持續衝擊下,出現了一絲絲細微的、幾不可查的、但確實存在的龜裂痕跡!祭壇底層吸收冰原低溫能量的整體效率,明顯受到了顯著的阻礙,那原本無休無止的“呼吸”節奏,出現了一刹那的紊亂!
“教授!快,喝點熱水,千萬彆凍著了!”一直守在旁邊,緊張地關注著陳教授狀態的小夏,見狀立刻擰開一個保溫杯,將杯口遞到陳教授有些乾裂的嘴邊。杯子裡不是普通的開水,而是出發前,由雪靈族感念恩情,特意贈送的、用他們聖地特有的耐寒植物冰絨花精心製成的花茶,茶水呈現出淡淡的藍色,散發著一種清冽的甘甜氣息和獨特的、由內而外的暖身功效。
陳教授也顧不上客氣,就著小夏的手,匆匆喝了一大口。一股溫和卻異常持久的熱流立刻從喉嚨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凍結的血液重新開始流動,極大地緩解了身體的僵硬、麻木和精神的深度疲憊。他呼出一口帶著冰絨花清甜香氣的白氣,臉上擠出一絲疲憊卻無比振奮的笑容,對著小夏點了點頭:“這茶好,暖身提神,恢複精力,比什麼咖啡、能量飲料都管用多了!雪靈族的饋贈,果然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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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凜冽的寒風卷起的、夾雜著黑色塵埃的冰屑,如同惡意的飛蟲,不斷試圖附著在投影儀昂貴而嬌嫩的鏡頭上,影響了投射光束的清晰度和能量集中度。一直在旁邊警惕地注視著祭壇動向、同時分心關注著符文小組情況的李伯,立刻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了過來。這位老漁民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他沒有絲毫猶豫,從腰間掛著的、那個被他改裝過、用於盛放淨化海水的特製水桶裡,用一把乾淨的小木勺,珍重地舀出一點點閃爍著微光的淨化海水。
“鏡頭沾了冰和臟東西,看不真亮,影響準頭,我擦擦。”他聲音平靜地說著,仿佛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然後,他拿出一塊隨身攜帶的、漿洗得發白卻異常柔軟的細棉布,小心翼翼地蘸著那幾滴無比珍貴的淨化海水,動作熟練、輕柔而極其仔細地擦拭著投影儀鏡頭上的每一處汙漬。那專注的神情,那穩定有力的手勢,與他平日裡在珊瑚鎮碼頭,迎著朝陽或晚霞,清理保養漁網、擦拭船上羅盤和探魚儀時那種經年累月沉澱下來的、對工具的珍視與對工作的極致專注,如出一轍。
淨化海水觸及鏡頭上的冰屑和黑色塵埃,發出極其輕微的“呲呲”聲,那些汙穢仿佛遇到了天敵,迅速消融、瓦解,鏡頭瞬間變得清晰透亮,如同新的一般,投射出的符文光束也隨之變得更加凝聚、穩定,能量損耗顯著降低。
陳教授感激地看了李伯一眼,一切儘在不言中。後者隻是默默點了點頭,將小木勺小心地放回桶內,重新握緊了手中那柄既是工具也是武器的漁叉,如同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兵,再次將警惕的目光投向祭壇方向,尤其是那翻滾的孢子雲團和其中若隱若現的恐怖雛形。
符文的對抗在持續。陳教授如同一位高超的棋手,又像是一位指揮著無形軍團的將軍,不斷根據祭壇的能量反饋,調整著投影的角度、焦距和能量輸出強度。他時而將光束分散,化作一片光幕,壓製整個祭台表麵的潮汐符文,削弱其整體吸收效率;時而又將能量高度集中,如同鋒利的長矛,猛攻一根關鍵的石柱,試圖在其上打開一個突破口,引發連鎖崩潰。
祭壇之上,那淡黑色的孢子雲團似乎因底層能量供應受阻而翻湧得更加劇烈,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其中的“舊日支配者雛形”黑影發出無聲卻撼動心靈的咆哮,扭曲不定的動作中透露出明顯的焦躁與暴戾。頂層的暗紫核心搏動得愈發狂亂,散發出更強的、如同實質尖刺般的精神衝擊,試圖穿透冰坳的天然屏障,乾擾、侵蝕下方正在頑強施法的人類。
然而,陳教授穩如磐石。他額頭的汗水凝結了又因專注而融化,化了又再次凝結成冰,他的雙手因為長時間保持精細操作而微微顫抖,但他的眼神始終銳利,手中的調節穩而精準。小夏適時遞上的、溫暖身心的冰絨花茶,李伯默契維護的、確保清晰的鏡頭,以及其他隊員手持武器、緊張護衛在他周圍所帶來的安全感,都化為了他堅持下去的、不可或缺的力量源泉。他甚至能感覺到,貼身收藏的那片來自黑水城的古老陶片,也在微微發熱,仿佛遠古先民對抗混沌的意誌,正跨越時空與他共鳴。
符文破局,這看似輔助、並非正麵強攻的一環,卻在此刻,成為了撬動終焉祭壇這艘承載著毀滅命運的混沌巨艦的、至關重要的第一根杠杆。這也是人類智慧、古老知識、堅韌意誌與同伴羈絆,在麵對不可名狀之終極恐怖時,協同綻放出的、最耀眼、最令人動容的光芒。
破局之戰,已然在這無聲卻激烈的能量對抗中,轟然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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