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師傅那句“有動靜”像一根驟然繃緊的弦,瞬間抽緊了地窖裡所有鬆弛的神經。
林晚的心臟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幾乎要停止跳動。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沈硯也猛地睜開了眼睛,儘管虛弱,但那屬於“寒鴉”的冰冷警惕瞬間回到了他的眼底。他掙紮著想坐直身體,卻被周師傅一個嚴厲的眼神製止。
地窖裡死寂無聲。
最初,外麵隻有荒野永恒的風聲。
但漸漸地,一種極其細微的、不同於風聲的異響,隱約穿透了厚厚的土層和那扇腐朽的木門,鑽了進來。
像是……極其謹慎的、踩在枯草上的腳步聲?還有……壓得極低的、模糊的交談聲?!
真的有人!而且就在附近!正在搜索!
冷汗瞬間浸透了林晚的後背。她驚恐地看向周師傅,又看向沈硯。
周師傅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對沈硯和林晚做了一個絕對噤聲、保持原狀的手勢,自己則如同最靈敏的狸貓,無聲無息地挪到地窖入口下方,將耳朵緊緊貼在冰冷的土壁上,凝神細聽。
沈硯的目光也死死盯向入口方向,呼吸壓抑到了極致,全身肌肉緊繃,仿佛隨時準備暴起。林晚甚至能聽到自己血液衝刷耳膜的嗡嗡聲。
時間在極度緊張的寂靜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
外麵的腳步聲和低語聲似乎就在地窖入口附近徘徊、搜索。他們能清晰地聽到枯草被踩斷的細微聲響,甚至能感覺到頭頂土層傳來的極其輕微的震動!
林晚的心跳得如同擂鼓,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那劇烈的心跳聲會暴露他們的位置。阿阮似乎也感受到了這令人窒息的氣氛,在睡夢中不安地動了動,林晚連忙輕輕拍撫她。
周師傅保持著貼壁傾聽的姿勢,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塑,隻有偶爾微微蹙起的眉頭顯示著他正在飛速分析和判斷著外麵的情況。
終於,外麵的腳步聲似乎漸漸遠去了,低語聲也消失了。
又過了令人煎熬的幾分鐘,周師傅才緩緩直起身,對著兩人極其輕微地搖了搖頭,示意人走了,但危險並未解除。
地窖裡的三人同時鬆了一口氣,但那根緊繃的弦卻無法真正放鬆。
“是巡夜的?還是……”林晚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
周師傅走回地窖中間,臉色依舊凝重,搖了搖頭,聲音沉得像是壓著鉛塊:“不像普通的巡夜。腳步太輕,太有章法。像是在找什麼東西……或者……找人。”
他的目光銳利地掃過沈硯和林晚:“他們知道這片區域。剛才……離我們很近。”
這句話讓剛剛落回肚子裡的心又猛地提了起來!這意味著他們的藏身地點可能已經不再絕對安全!
“不能待了。”沈硯忽然開口,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冰冷的決斷,“天亮之前……必須離開。”
周師傅看了他一眼,沒有反對,隻是點了點頭:“嗯。這裡不能留了。”
他走到地窖角落,開始迅速而無聲地整理所剩無幾的物資,將藥品、食物和水重新打包。
壓抑和緊迫感再次籠罩了這個狹小的空間。剛剛獲得片刻的喘息,又被更大的危機感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