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廢棄通道仿佛沒有儘頭。林晚拖著昏迷的雷昊,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沼中跋涉,腳踝的舊傷、身體的疲憊和心中的劇痛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她徹底壓垮。
冰冷的空氣吸入肺腑,帶著鐵鏽和塵埃的顆粒,刺得喉嚨生疼。耳邊隻有自己粗重的喘息、雷昊無意識的呻吟,還有手心那枚u盤規律而冰冷的滴答聲。
這聲音不再讓她恐懼,反而成了此刻唯一的慰藉——這是沈硯還活著的證明,是他仍在某處掙紮的信號。
“堅持住……雷先生……就快到了……”她不知道是在鼓勵雷昊,還是在給自己打氣,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
微弱的應急綠光在遠處搖曳,如同鬼火,勉強照亮腳下坑窪不平的地麵和一些扭曲的廢棄金屬。影影綽綽,仿佛隨時會有怪物從陰影中撲出。
終於,在幾乎耗儘最後一絲力氣時,她看到了雷昊描述的那個排水泵站入口——一扇半掩著的、鏽蝕嚴重的鐵柵欄門,裡麵是更深沉的黑暗。
她用肩膀頂開沉重的鐵門,一股更加濃重的黴味和潮濕的水汽撲麵而來。裡麵空間不大,堆放著一些早已報廢的泵機和管道,地麵有積水,但似乎相對乾燥的地方。
她小心翼翼地將雷昊拖到一處相對乾淨的角落,讓他靠著一個巨大的廢棄閥門口。自己則脫力地癱坐在旁邊,大口大口地喘息,渾身像是散了架。
稍微緩過一口氣,她立刻檢查雷昊的情況。他的呼吸依舊微弱,但還算平穩。胸前的傷口雖然被她簡陋地包紮過,但依舊有血絲滲出。必須儘快找到更有效的止血方法和水。
她借著從鐵門縫隙透進來的微弱綠光,打量這個小小的避難所。目光掃過那些廢棄的設備,忽然在一個角落發現了一個積滿灰塵、但看起來還算完整的應急儲物箱!
希望之火再次燃起。她掙紮著爬過去,用力撬開已經鏽死的卡扣。
裡麵東西不多,但足以讓她欣喜若狂——幾卷未開封的紗布和醫用膠帶、幾瓶過期但密封完好的飲用水、甚至還有幾塊高能量的壓縮餅乾和一個老式的手搖發電手電筒!
簡直是雪中送炭!
她立刻拿起水和紗布,回到雷昊身邊,小心翼翼地解開之前的布條,用清水清洗傷口,然後重新用專業的紗布進行包紮。她的動作依舊笨拙,但比之前好了很多。
做完這一切,她又喂他喝了點水。清水的滋潤似乎讓雷昊的痛苦減輕了一些,眉頭稍稍舒展,沉入了更深度的昏迷,或者說睡眠。
林晚自己也喝了點水,吃了半塊壓縮餅乾。冰冷的食物下肚,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熱量,卻讓她感覺稍微活過來了一點。
她靠坐在雷昊旁邊的管道上,擰亮了那把手搖發電手電筒。微弱但穩定的白光驅散了小範圍內的黑暗,帶來了一絲難得的安全感。
寂靜和孤獨如同潮水般再次湧來。手電的光暈下,沈硯最後那雙複雜難言的眼睛,又一次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他還活著。可他到底在哪裡?傷得重不重?能不能撐下去?
擔憂和思念如同螞蟻般啃噬著她的心。她下意識地握緊了那枚依舊滴答作響的u盤,仿佛這樣就能離他更近一些。
就在這時,u盤的滴答聲……似乎發生了一點極其細微的變化?
頻率……好像加快了一點點?而且,那規律的滴答聲中,似乎夾雜進了一種更輕、更快的……類似摩斯電碼的短促聲響?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她立刻將u盤湊到手電光下,屏住呼吸,全神貫注地傾聽。
滴答。滴答—滴答。滴—滴答。滴答—滴—滴答……
不是她的錯覺!真的有另一組節奏疊加在了原本的自毀倒計時上!
是沈硯!一定是他!他在用這種方式嘗試聯係她!
巨大的驚喜讓她幾乎要叫出聲來!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分辨著那組新的節奏。
滴答長)——滴答滴答短短)——滴答長)——滴答滴答滴答短短短)——
這是……?
她努力回憶著極其有限的摩斯電碼知識。長代表“劃”—),短代表“點”?)。
長—)短短??)——是“u”?長—)短短短???)——是“v”?不對……組合起來……
長—)短短??)長—)短短短???)
u…v…?不對……
是“安全”!“safe”!
s???)a?—)f??—)e?)!他用的是更簡略的表達方式,隻取了每個字母的特征音!
他在告訴她,他“安全”!
林晚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這次是純粹的、喜悅的淚水。她死死捂住嘴,才沒有哭出聲來。
他不僅活著,他還安全!他還在想辦法告訴她!
她激動得渾身發抖,恨不得立刻也能回應他。可她該怎麼回應?她不會摩斯電碼,更沒有能乾擾u盤信號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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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隻能緊緊握著u盤,將那份喜悅和激動通過手心的溫度傳遞出去,仿佛他能感受到。
u盤那端的信號似乎停頓了一下,仿佛在等待。過了一會兒,另一組節奏再次響起。
滴答—滴答—滴答短短短)滴答—長)滴答—滴答—滴答短短短)滴答—滴答—長短)
短短短???)—長—)—短短短???)—長短—?)
是“等待”!“ait”!
?—)a?—)i??)t—)!同樣是簡略版!
他在讓她“等待”!
林晚用力地點頭,儘管知道他看不見。等待!她一定會等!無論多久!
通訊再次中斷。u盤恢複了之前那種規律的、冰冷的自毀滴答聲。
但林晚的心卻徹底安定了下來。那短暫的、用生命和智慧傳遞而來的信號,像寒冬裡的一簇篝火,溫暖了她幾乎凍僵的靈魂。
他還活著。他安全。他在讓她等待。
這就足夠了。
她擦乾眼淚,將u盤小心翼翼地貼身收好。然後,她拿起手電和剩下的物資,開始仔細檢查這個小小的泵站,確保沒有其他危險,並尋找一切可能利用的東西。
她在泵站最裡麵又發現了一個小工具箱,裡麵有一些生鏽但還能用的扳手、螺絲刀,甚至還有一小罐未開封的防鏽潤滑劑。這些東西或許派不上大用場,但卻給了她一種實實在在的、能夠做點什麼的踏實感。
她回到雷昊身邊,用手帕蘸著水,小心地濕潤他乾裂的嘴唇。看著他依舊昏迷但似乎稍微安穩的睡顏,心中充滿了感激。如果不是他,她根本到不了這裡。
時間在寂靜中緩慢流淌。手電的光暈是這片黑暗天地中唯一的光源。疲憊和傷痛再次襲來,林晚靠坐在雷昊旁邊,眼皮越來越重。
但她不敢睡死,耳朵始終豎起著,警惕著外麵的動靜,同時也期盼著那u盤能再次傳來他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