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一起行動後,氣氛反而變得簡單了。沒有了推讓和擔憂,隻剩下共同麵對未知的默契。
沈硯站在椅子上,忍著傷痛,用右手和隨身找到的一截斷尺,費力地將通風管道的柵欄完全撬開。柵欄生鏽嚴重,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最終“哐當”一聲掉落在椅子上。一個黑黢黢的、約莫半米見方的洞口顯露出來,一股帶著陳年灰塵和微弱電流味道的空氣湧出。
洞口邊緣粗糙,還有些尖銳的金屬毛刺。沈硯脫下自己已經破損不堪的外套,仔細地將邊緣容易刮傷人的地方包裹住。這個細微的舉動讓林晚心頭一暖。
“我先上。”沈硯言簡意賅,這不是逞能,而是探路。他雙手扒住洞口邊緣,右臂發力,配合腰腹力量,艱難地將自己提了上去。左肩的傷口被劇烈牽動,他悶哼一聲,額角瞬間布滿冷汗,但動作沒有絲毫停滯,很快上半身就探入了管道。
林晚在下麵緊張地看著,手心為他捏了一把汗。
沈硯進去後,稍作適應,便轉過身,將右手伸了下來:“手給我。”
管道內一片漆黑,隻有從他身後遠處隱約透來的一點微光,勾勒出他伸出的手的輪廓。林晚毫不猶豫地抓住他的手。他的手依舊很燙,卻穩定有力。
借助他的拉力,林晚也順利地爬進了通風管道。管道內比想象中還要狹窄,高度僅能讓人彎腰蹲行,寬度也剛好容一人通過。管道壁冰冷粗糙,積滿了厚厚的灰塵,一動作就揚起陣陣塵霧,讓人忍不住想咳嗽。
沈硯在前,林晚緊隨其後,兩人一前一後,在黑暗中艱難前行。手電光在狹窄的空間裡晃動,隻能照亮前方一小段距離。
爬行比走路消耗的體力更大,尤其是對受傷的沈硯而言。每前進一米,他都不得不停下來喘息片刻,左肩的疼痛如同跗骨之蛆,不斷啃噬著他的意誌。汗水浸濕了他的後背,呼吸聲在管道裡顯得格外沉重。
林晚跟在他後麵,能清晰地看到他因忍痛而繃緊的背肌和微微顫抖的肩膀。她什麼也做不了,隻能在他每次停頓時,輕聲問一句:“還行嗎?”
“……嗯。”他的回答總是短促而沙啞,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
在一次停頓喘息時,沈硯的身體晃了一下,似乎有些脫力。林晚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他的腰。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腰腹肌肉的緊繃和灼熱的體溫。
沈硯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但沒有推開她。黑暗中,兩人都沉默著,隻有彼此的呼吸聲交織。過了一會兒,沈硯才低聲道:“……沒事了。”
他繼續向前,林晚的手自然滑落,指尖卻仿佛還殘留著他腰際的溫熱和堅實的觸感。一種難以言喻的親昵感在黑暗中悄然滋生。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似乎出現了一個岔路口。一條管道繼續向前,另一條則向上延伸。而那股微弱的電流味道,似乎是從向上的管道裡傳來的。
“往上走。”沈硯判斷道。向下的路可能通往更深處或者死胡同,而向上,則更有可能接近地麵或主要功能區。
向上的管道坡度更陡,爬起來更加費力。沈硯幾乎是用右手和膝蓋在支撐著向上挪動,每一步都異常艱難。林晚在下麵,不時用手托一下他的腳踝或小腿,給他一點微弱的助力。
就在兩人體力幾乎耗儘的時候,前方終於出現了變化——坡度變緩了,而且,那點微光變得越來越明顯!不再是遙遠的一點,而是能夠依稀照亮管道前方的景象。
又轉過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
他們似乎爬到了一個相對寬敞的管道交彙處。這裡像是一個小小的檢修平台,空間足以讓兩人稍微直起腰活動一下。而光線的來源,是交彙處一側管道壁上鑲嵌的一塊破損的網格板,光線正是從網格板的那一邊透進來的!
更重要的是,他們聽到了聲音!
不是詭異的音樂,也不是機器的嗡鳴,而是……一種非常輕微的、規律的“滴答”聲,像是某種老式鐘表在走動。而且,似乎還有極其微弱的、空氣流動帶來的新鮮感!
有出口!或者至少,是通往一個有正常時間觀念和通風環境的地方!
希望如同強心劑,瞬間注入了兩人幾乎枯竭的身體。沈硯眼中亮起了銳利的光芒,林晚也激動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過去看看!”林晚的聲音帶著欣喜。
沈硯點點頭,兩人小心翼翼地挪到那塊透光的網格板前。網格板由金屬製成,用螺絲固定在管道壁上,有些螺絲已經鏽蝕,板子也有些變形。
沈硯用手電透過網格板的縫隙向外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