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女人的腳步很輕,落在鋪滿腐爛落葉和濕滑苔蘚的地麵上,幾乎聽不見聲音。她在濃霧中穿行,如同一個沒有實體的幽靈,卻總能精準地辨認出最隱蔽難行的路徑。
林晚攙扶著沈硯,跟得非常吃力。
沈硯幾乎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她身上,每一次邁步都伴隨著壓抑的、從喉嚨深處溢出的悶哼。他的體溫透過潮濕的衣物傳遞過來,依舊高得燙人。林晚能感覺到他身體的顫抖,以及他為了不徹底倒下而繃緊的、如同石頭般堅硬的肌肉。
“堅持住……就快到了……”林晚不知道前路還有多遠,隻能低聲在他耳邊重複著蒼白卻堅定的鼓勵。她的手臂環著他的腰,緊緊抓著他腰側的衣服,生怕一鬆手,他就會滑倒在地。
沈硯沒有回應,或許是沒有力氣回應。他隻是憑借著強大的意誌力,機械地挪動著腳步,沉重的呼吸噴在林晚的頸側,灼熱而潮濕。
走在前麵的神秘女人偶爾會停下腳步,無聲地等待他們跟上。她從不伸手幫忙,隻是用那雙露在麵罩外的、冷靜的眸子注視著他們,尤其是在沈硯踉蹌欲倒的時候,那目光會變得格外銳利,像是在評估一件物品的耐久度。
這目光讓林晚有些不舒服,但她此刻無暇他顧。
終於,在仿佛無止境的跋涉後,前方濃密的樹叢後隱約露出了一個山洞的輪廓。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極其隱蔽。
神秘女人撥開藤蔓,率先走了進去。
林晚攙著沈硯,幾乎是跌撞著跟入。山洞內部並不深,但很乾燥,隱約有股泥土和草藥混合的氣息。角落裡鋪著一些乾草,看起來像是一個臨時的避難所。
“把他放下。”神秘女人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聲音透過麵罩,帶著一種奇特的、略帶沙啞的質感,不算悅耳,卻也不含情緒。
林晚依言,小心翼翼地將沈硯扶到乾草堆上躺下。沈硯一接觸到地麵,便像是耗儘了最後一絲力氣,徹底陷入了半昏迷狀態,眉頭因痛苦而緊緊鎖著。
林晚立刻跪坐在他身邊,檢查他左肩的傷口。繃帶已經被鮮血完全浸透,黏連在傷口上,觸目驚心。
“需要重新包紮,傷口又裂開了……”林晚的聲音帶著哭腔和焦急,她抬頭看向神秘女人,“你有藥嗎?乾淨的水呢?”
神秘女人沒有立即回答,她走到山洞另一角,拿起一個軍用水壺和一個看起來像是自製的急救包,默默地遞了過來。
林晚接過,連聲道謝都顧不上,立刻開始動手。她先是用水壺裡的清水小心地濕潤黏連的繃帶,試圖將它揭開。這個過程無疑極為痛苦,沈硯即使在昏迷中也身體痙攣了一下,發出一聲模糊的痛哼。
“忍一忍,很快就好……”林晚的聲音輕柔得如同耳語,手上的動作卻異常穩定和迅速。她用乾淨的布蘸著水,小心地清理傷口周圍的血汙。那道猙獰的槍傷因為之前的翻滾而顯得更加慘不忍睹,邊緣外翻,紅腫不堪。
她的指尖因為專注而微微顫抖,但每一次觸碰都極力放輕。
神秘女人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林晚忙碌,看著她在處理傷口時那專注而心疼的眼神,看著她因為沈硯的每一次痛楚而蹙起的眉頭。
“你很喜歡他。”女人突然開口,不是疑問,而是平淡的陳述。
林晚的手猛地一頓,臉頰有些發燙。她沒有抬頭,隻是更專注地手上的動作,低聲道:“他救過我很多次。”
“不止。”女人的聲音依舊平淡,“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樣。”
林晚沉默著,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她拿起急救包裡的草藥粉——她認不出是什麼,但聞起來有清涼止血的氣息——小心地灑在沈硯的傷口上,然後用乾淨的繃帶重新仔細包紮好。
做完這一切,她才鬆了口氣,感覺自己也像是打了一場仗,渾身虛脫。她靠在旁邊的石壁上,微微喘息著,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沈硯蒼白的臉。
山洞裡陷入了短暫的寂靜,隻有三人深淺不一的呼吸聲,以及洞外隱約傳來的、被濃霧隔絕了的山林細語。
“謝謝你救了我們。”林晚再次看向神秘女人,真誠地道謝,“在紅樹林,還有剛才。”
女人搖了搖頭,目光落在沈硯身上:“我不是為了救你們。”她的語氣沒有任何起伏,“至少,不全是。”
林晚心中一緊:“那是為了什麼?”
女人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道:“他就是‘寒鴉’?”
林晚的身體瞬間繃緊,眼神裡充滿了警惕。她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敵是友,雖然她兩次出手相助,但她的目的成謎。
“你彆緊張。”女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語氣依舊平淡,“如果我要對他不利,他早就死了。”她頓了頓,補充道,“在紅樹林,我可以輕易解決掉所有追兵,包括他。”
林晚回想起紅樹林那詭異的哨聲和瘋狂的蟹群,心知她所言非虛。這個女人擁有著超乎尋常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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