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光線昏暗,隻有窗外縫隙透進的微光勾勒出家具簡陋的輪廓。沈硯閉著眼,呼吸平穩綿長,像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但他的每一根神經都如同拉滿的弓弦,敏銳地捕捉著門外的動靜。
隼的腳步聲在門外停頓了片刻,然後,門被輕輕推開。
沈硯沒有動,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改變。
隼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杯水和幾片藥。他走到床邊,將東西放在床頭的小木箱上,目光落在沈硯看似沉睡的臉上,停留了幾秒。
“彆裝了。”隼的聲音不高,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平靜,“你的肌肉狀態和呼吸節奏,不是深度睡眠該有的樣子。”
沈硯緩緩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沒有絲毫剛醒的迷蒙。他沒有否認,隻是看著隼,聲音依舊沙啞,卻帶著冷硬的質感:“有事?”
隼沒有在意他的態度,拉過房間裡唯一一把破舊的椅子,在床邊坐下。“聊聊。”他說,“關於你的現狀,和我們的……合作可能。”
“合作?”沈硯扯了扯嘴角,那算不上一個笑容,“我看起來像是有資格談合作的人?”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自己肩頭的繃帶。
“資格不是看一時狀態,沈硯。或者說……‘寒鴉’。”隼平靜地拋出了他的代號,眼神銳利如刀,“我們清楚你的價值,也了解你現在的麻煩。”
沈硯瞳孔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但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價值?一個被組織追殺、身負重傷、連自保都成問題的前清潔工,有什麼價值?”
“你的經驗,你的技能,你對‘夜梟’內部運作的了解。”隼列舉著,語氣客觀得像是在評估一件工具,“更重要的是,你手裡有他們想要的東西,或者說……把柄。”
他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沈硯胸口的位置。
沈硯的心猛地一沉。他們連u盤都知道?猞猁到底透露了多少?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他選擇了最穩妥的否認。
隼似乎並不意外他的反應,隻是淡淡道:“不明白沒關係。你隻需要知道,我們可以提供庇護,醫療支持,甚至……幫你解決‘夜梟’這個麻煩。作為回報,我們需要你在某些時候,提供必要的協助,以及……共享你掌握的信息。”
“空頭支票。”沈硯冷笑,“我怎麼知道你們不是另一個‘夜梟’?”
“因為我們和他們的目的不同。”隼的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夜梟’想要的是絕對的掌控和清除所有不穩定因素。而我們,隻想打破這種壟斷,拿回本該屬於……某些人的東西和公正。”
他的話語依舊帶著保留,但透露出的信息足以讓沈硯意識到,這是一個與“夜梟”存在根本利益衝突的勢力。
“猞猁是你們的人?”沈硯換了個問題。
“算是編外合作者。”隼沒有正麵回答,“她有自己的行事準則,但我們有共同的目標。”
沈硯沉默下來,大腦飛速運轉。隼背後的組織,顯然比猞猁單打獨鬥要強大得多。與他們合作,確實能更快地獲得資源和反擊的力量。但風險同樣巨大——一旦卷入更深,可能再也無法脫身,甚至可能成為彆人手中的刀。
而且,林晚……他們知道林晚嗎?會如何對待她?
“我需要時間考慮。”沈硯最終沒有立刻答應,也沒有斷然拒絕。他需要了解更多,也需要恢複更多的實力。
“可以。”隼站起身,似乎並不急於一時,“你有一天時間。藥品和食物我會按時送來。提醒你一句,‘夜梟’的搜索網正在收緊,這裡也並非絕對安全。儘快做出決定,對大家都好。”
說完,他不再多言,轉身離開了房間,再次關上了門。
沈硯靠在床頭,眉頭緊鎖。隼的提議像是一塊誘餌,背後連著看不見的鉤子。但他不得不承認,在目前孤立無援的情況下,這似乎是唯一的出路。
隻是,這條出路,會通向哪裡?
縣城另一頭,林晚如同驚弓之鳥,在縱橫交錯的窄巷和廢棄院落間倉惶穿行。剛才那驚險的一幕讓她徹底明白,蘇記者那邊很可能出了問題,而“夜梟”的觸角已經伸到了這個看似普通的縣城。
她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不敢在任何地方停留超過十分鐘。饑餓、乾渴和極度的疲憊折磨著她的身體,但恐懼讓她不敢停下腳步。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夜晚的降臨意味著更大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