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明確的方向和那板珍貴的抗生素帶來的微弱底氣,林晚感覺身體裡似乎又被注入了一絲力量。她將沈硯在拖床上重新固定好,確認窩棚入口的偽裝無誤後,深吸一口氣,再次將粗糙的繩索套上自己早已傷痕累累的肩膀。
“我們向北走,沈硯。”她低聲對著昏迷的他說道,仿佛這是一種承諾,“找到溪流,找到石屋,你就有救了。”
她辨認了一下方向,根據指南針和大致的地形判斷,開始拖著沉重的負擔,向著北方跋涉。
離開那個帶來轉機的平台,山路重新變得崎嶇難行。比起之前漫無目的的逃亡,有了明確目標後,心理壓力稍減,但身體的負擔卻絲毫未輕。每向前一步,肩膀上的刺痛和全身肌肉的酸痛都在提醒著她極限的臨近。
她必須找到那條紙條上提到的溪流。水是生命之源,也是確認方向的重要參照物。
她側耳傾聽,在風穿過林葉的沙沙聲和鳥鳴聲中,努力捕捉著那微弱的水流聲。同時,她的目光也不斷掃視著地勢較低的區域,尋找著濕潤的土壤和喜濕植物的蹤跡。
走了約莫半個多小時,就在她氣喘籲籲,幾乎要再次脫力時,一陣隱約的、潺潺的流水聲,終於透過林間的寂靜,傳入了她的耳中!
找到了!
精神一振,她循著聲音,調整方向,向著水聲傳來的地方奮力拖行。坡度向下,荊棘叢生,拖床不時被藤蔓和樹根卡住,她不得不用匕首費力地清理障礙,手上又添了幾道新的血痕。
終於,撥開一叢茂密的灌木,一條清澈但水流並不算湍急的山間溪流,出現在她眼前。溪水在岩石間跳躍,發出悅耳的聲響,在陽光下閃爍著粼粼波光。
水!
林晚幾乎是撲到溪邊,先是貪婪地用手捧起冰涼的溪水喝了幾大口,乾渴得快要冒煙的喉嚨終於得到了滋潤。然後她立刻取下空水壺,將其灌滿。
她沒有忘記沈硯。她回到拖床邊,用乾淨的布條蘸飽了溪水,小心地、一遍遍地濕潤他乾裂的嘴唇和滾燙的額頭。清冽的溪水似乎讓他舒服了一些,他無意識地咂了咂嘴,眉頭似乎舒展了一瞬。
補充了水分,林晚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一些。她按照紙條的指示,開始沿著溪流,向上遊方向前進。溪流兩岸相對平坦,雖然依舊有碎石和倒木,但比起直接在密林中穿行,已經好了太多。
她不敢有絲毫大意,一邊艱難地拖行,一邊時刻留意著周圍的動靜。這片山林看似寧靜,但誰也不知道是否隱藏著其他的危險——野獸,或者……人。
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在林間投下移動的光斑,標記著時間的流逝。林晚機械地邁動雙腿,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保持拖床平衡和沿著溪流前進上。肩膀上的疼痛已經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徹骨髓的疲憊。
不知走了多久,溪流開始變得狹窄,兩岸的山勢也逐漸陡峭起來。水流聲越來越大,前方似乎傳來了隱約的轟鳴聲。
是瀑布?溪流的儘頭快到了?
林晚心中升起期待,咬緊牙關,加快了腳步。繞過一塊巨大的、布滿青苔的岩石,眼前的景象讓她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溪流在此處彙入了一個不大的、清澈見底的水潭,而水潭的上方,一道不算高大、但水量充沛的瀑布從山崖上垂落下來,砸入潭中,濺起白色的水花,發出轟隆的聲響。
這就是溪流的儘頭了。
那麼,“渡鴉”紙條上提到的石屋,在哪裡?
林晚放下繩索,疲憊地環顧四周。水潭周圍是陡峭的山崖和茂密的樹林,並沒有看到任何類似房屋的建築。
難道……石屋並不在水潭邊,而是在瀑布後麵?或者隱藏在某片密林之中?
她仔細地觀察著瀑布後麵的山壁。水簾之後,岩石的色澤似乎有些不同,隱約能看到一個向內凹陷的陰影!
是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