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來。”張偉轉身,踩著裂縫邊緣的扶梯下行,“我給你看一樣東西,看完你若還想逮捕我,我絕不還手。”
林羽遲疑半秒,還是跟了下去。扶梯儘頭,是一間被鋼板封閉的地下室,門楣上刷著褪色的標語:“科研無國界,但科學家有祖國。”
鋼板滑開,冷氣撲麵。室內並排擺著六具金屬艙,艙蓋透明,裡麵躺著人——確切說,是“曾經的人”。他們的大腦被取出,浸泡在熒光培養液裡,顱腔位置插著密密麻麻的微電極,像一群被釘在標本板上的白色水母。
“認得嗎?”張偉的聲音在顫抖,“這是公司‘永生計劃’的誌願者——不,是‘無同意實驗體’。董事會騙他們說隻植入無害芯片,結果卻把整個大腦挖出來,做成雲端計算節點。他們對外宣稱這些人是植物人,家屬每年收到一筆‘人道補貼’。”
林羽胃部一陣痙攣。他見過這些名字——在內部失蹤名單裡,標注“因公殉職”。
“我黑進了實驗室日誌。”張偉指向最邊緣那具艙,“那裡麵的女孩,叫蘇芷,二十四歲,it博士,因為發現算法倫理漏洞,被‘自願’加入計劃。她是我未婚妻。”
艙內,蘇芷的大腦輕輕搏動,像被囚在玻璃瓶中的銀河。她的眼角仍殘留著最後一滴淚,被低溫凍成小小冰晶,閃著冷光。
“我救不了她,但我能讓整座城為她陪葬。”張偉的聲音恢複平靜,卻像冰層下的暗河,“零點一到,所有雲雀設備會同步播放她生前最後一段腦波——那是她尖叫的頻段。我要讓三千萬人一起聽一聽,什麼叫真相。”
林羽握緊拳頭,指節泛白。他忽然明白,自己麵對的已不是一個罪犯,而是一座正在噴發的火山——火山口下,是無數被掩埋的屍骨。
場景四:交易與火種
“還有四十分鐘。”張偉抬腕看表,“你可以現在上去,呼叫特勤隊,把我打成篩子;或者——”
他拋給林羽一把袖珍手槍,槍身透明,能看到裡麵流動的藍色液體,“這是溶解彈,隻要朝我胸口開槍,芯片會在0.1秒內蝕毀,城市得救,你也會成為英雄。但代價是,蘇芷他們永遠隻是‘失蹤人口’,公司會繼續把更多人塞進罐子。”
林羽接住槍,掌心冰涼。
“第三條路。”他忽然開口,“把芯片給我,我帶回總部,用正規流程曝光所有證據。相信我一次,讓法律審判他們。”
張偉笑了,笑得像聽到孩子說要用手槍打月亮,“法律?林羽,你還不懂嗎——規則是他們寫的,裁判也是他們的人。唯一能讓董事會顫抖的,是比他們更強的暴力。”
他抬起手,輕輕覆在林羽的槍背上,把槍口壓向自己心口,“殺了我,你保全市民;放了我,我掀翻棋盤。你選。”
時間像被拉成粘稠的絲,秒針每走一步,都在林羽耳膜裡炸出空洞的回聲。他看見張偉眼底那束倔強的火——那是十年前在漏雨倉庫裡,兩人一起點燃的火種,從未熄滅。
“對不起。”林羽低聲說,然後猛地調轉槍口,朝天花板連開三槍——
轟!鋼板被溶解彈蝕出巨大裂口,上層工廠的積水傾瀉而下,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激光網被水流折射,瞬間紊亂,狙擊紅點四散消失。
林羽一把拽住張偉的衣領,吼道:“走!”
兩人踩著洶湧的水花,撞開側門,衝進夜色。身後,傳來遠程操控的狙擊槍徒勞的擊發聲,子彈打在水幕上,濺起一朵朵銀色浪花。
場景五:零點前的逃亡
雨越下越大,廢棄園區的路燈早被腐蝕,隻剩高壓線在風中發出幽藍火花。林羽拖著他,沿著當年偷運原型的排水渠狂奔。水渠儘頭,停著一輛積灰的皮卡,車門上還用噴漆寫著“夜鶯”兩個歪字——正是他們當年親手噴的。
“鑰匙還在老地方。”林羽喘著粗氣,掀開保險杠,摸出塑料袋包裹的鑰匙。
張偉愣住,眼底閃過一絲裂縫,“你……一直留著?”
“我留著所有舊東西。”林羽打火,發動機發出嘶啞咳嗽,“包括你這個混蛋。”
皮卡咆哮著衝出水渠,濺起兩道肮臟的水牆。後視鏡裡,整座工廠被雨幕吞沒,像一頭沉沒的巨獸。
“現在去哪?”張偉握緊扶手。
“去電視台。”林羽目光如炬,“你不是說法律是強者的遊戲嗎?那就讓全網三千萬人一起當裁判。直播曝光,比任何子彈都狠。”
張偉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得像個終於放學的孩子,“林羽,你終於瘋了。”
“跟你學的。”林羽猛踩油門,皮卡衝破圍欄,駛上高架。遠方,城市燈火璀璨,像一片倒置的星海。
車載時鐘跳到2347,距零點還有十三分鐘。雨刷器奮力擺動,卻怎麼也刷不淨擋風玻璃上的夜色。但那片夜色裡,兩顆火種正並肩燃燒——
一顆叫複仇,一顆叫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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