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班納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那個充滿“驚喜”的洞穴裡逃出來的——當然,在克裡夫充滿怨念的目光注視下,他還是幫忙把那些最基礎的工具包拖了出來。此刻,他正坐在那輛暗紅色戰車的履帶旁邊,對著駕駛艙的控製麵板大眼瞪小眼。
事情是這樣的:在經曆了發現傳說級戰車的狂喜之後,一個非常現實且骨感的問題,如同冰水般澆在了兩位“準車主”頭上。
這玩意兒……它不動。
雷班納嘗試了所有他能想到的、看起來像是啟動開關的按鈕、拉杆、甚至是踩了幾腳底下那塊鏽跡斑斑的踏板。回應他的,隻有死一般的沉寂,以及控製麵板上偶爾閃爍一下、仿佛在嘲諷他的黯淡紅光。
“我覺得……”雷班納抹了把臉上的灰,語氣沉重,“這位‘紅狼’老兄,可能起床氣有點大。”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克裡夫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圍著戰車打轉,手裡拿著一個不斷發出“滴滴”聲的、像是金屬探測器的玩意兒,“聽聽這能量回波!雖然微弱,但核心能源爐肯定還在低功率運轉!它隻是……隻是睡著了!對,深度睡眠!”
“睡著了的鋼鐵巨獸?”雷班納拍了拍冰冷的裝甲,“那我們現在是不是該給它唱個搖籃曲,或者講個睡前故事?”
克裡夫沒理會他的吐槽,試圖徒手撬開一塊看起來像是檢修麵板的裝甲,結果憋得臉紅脖子粗,裝甲紋絲不動。“見鬼!這密封技術!這合金硬度!簡直是藝術!但……也太結實了點!”
折騰了將近一個小時,兩人除了把自己搞得更加灰頭土臉之外,一無所獲。戰車依舊沉默地趴在洞穴深處,像一個拒絕配合的傲嬌大小姐。
“好吧,”雷班納終於放棄了,“看來空有寶山,沒有鑰匙。我們得找外援。”
“外援?”克裡夫警惕地抬起頭,“不行!這可是‘紅狼’!消息泄露出去,會被那些大傭兵團或者掠奪者盯上的!他們會像禿鷲一樣撲過來,把我們的戰車拆成零件!”
“我們的?”雷班納挑眉。
“咳咳,”克裡夫意識到失言,連忙糾正,“你的,你的戰車!但我是它的首席機械師!對,首席!我得保護它!”
看著克裡夫那副護犢子的樣子,雷班納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放心吧,我們不找大傭兵團。回拉多鎮,找個靠譜的、嘴嚴的機械師。”
“拉多鎮哪有什麼靠譜的機械師……”克裡夫嘟囔著,但眼下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兩人將工具暫時藏在洞穴一個隱蔽的角落,並用碎石稍微掩蓋了一下洞口雖然看起來更像是在提醒彆人“此地無銀三百兩”),然後踏上了返回拉多鎮的路。
等他們拖著疲憊不堪、渾身散發著混合了螞蟻血、灰塵和汗臭味的身體回到“火花塞酒吧”時,天色已經再次暗了下來。酒吧裡依舊喧鬨,隻是今天的氣氛似乎格外熱烈一些,人群都圍在吧台附近,像是在觀看什麼表演。
雷班納和克裡夫擠了進去,正好看到一場……呃,技術辯論?
一個穿著相對乾淨工裝、梳著油亮分頭的中年男人,正趾高氣揚地指著攤在吧台上的一張圖紙,對站在他對麵的、氣得滿臉通紅的克裡夫的小工位)大聲說著:
“……所以說,克裡夫,你那套‘能量回路超載以換取瞬時爆發’的理論,根本就是異想天開!戰車引擎不是你這麼玩的!穩定性!可靠性!才是第一位的!像你這樣瞎搞,隻會讓寶貴的戰車在戰場上變成一堆廢鐵!我,霍克師傅,作為拉多鎮最資深的機械師,絕不允許你這種危險的改裝理念誤導新人!”
而被指責的對象——克裡夫,此刻正站在他的小桌子後麵,頭發比昨天更亂了,手裡緊緊攥著一把扳手,氣得渾身發抖,像一隻炸了毛的黑色刺蝟。
“你懂什麼!霍克!”克裡夫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尖利,“你那套老掉牙的‘安全第一’理論,隻會製造出一堆跑不快、打不動的鐵烏龜!能量回路優化是未來!是戰車進化的方向!你看看舊世界的設計圖,哪一個不是追求極致的性能?!”
“舊世界?哼!舊世界就是太追求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霍克師傅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們活在廢土!實用主義才是生存之道!你那套,是找死!”
“你這是固步自封!是技術界的恥辱!”
“你小子就是欠收拾!”
眼看兩人就要從文鬥升級為武鬥,酒吧老板娘瑪蒂適時地敲了敲吧台,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要打出去打,打壞了我的桌子,就用你們的工具箱抵債。”
霍克師傅似乎對瑪蒂有些忌憚,悻悻地瞪了克裡夫一眼,收起圖紙,嘴裡嘟囔著“不可理喻”,轉身擠出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