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像野火般傳遍幼兒園。孩子們光著腳丫在水花裡追逐，笑聲驚飛了棲息在梧桐樹上的變異烏鴉。孕婦顫抖著捧起清水，任水流過皸裂的掌心，渾濁的淚水混著汙水一起滑落，激動地走向己打掃乾淨的淋浴間，他們的身影在水霧中顯得格外輕盈。
林婷帶著幾個女孩在盥洗室裡忙碌，她們將肥皂切成小塊，又從儲物間翻出嶄新的毛巾。清水順著蓮蓬頭灑落的瞬間，整個空間都氤氳著溫暖的水汽。陳默站在操場邊，看著林傑幫最小的男孩衝洗頭發，孩子咯咯的笑聲和水流聲交織在一起，恍惚間竟像是回到了末世前的盛夏。
夜幕降臨時，所有人圍坐在篝火旁。烤架上的麵餅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每個人的臉上都泛著水潤的光澤。陳母細心地擦拭著兒子沾著油汙的臉龐，輕聲道：“有熱水的日子，才像過日子啊。”陳默望著跳動的火焰，突然發現火光映照下的每張麵孔都生動鮮活起來——那些被恐懼和疲憊掩蓋的希望，正隨著清水的流淌重新綻放。
遠處傳來變異生物的嘶吼，但沒人再感到害怕。孩子們枕著乾淨的被褥安然入睡，大人們輪流值守，心裡踏實得如同揣著塊燒紅的炭。這一晚，月光格外溫柔，仿佛連末日都在這場久違的溫暖中，暫時放緩了腳步。
晨光刺破雲層時，陳默已將戰術背包扣緊。苗刀斜挎在背後，腰間新綁的帆布袋子裡，自製的簡易濾水器隨著步伐輕晃。劉江往獵槍裡壓入最後兩顆子彈，金屬碰撞聲驚醒了樹梢的變異灰雀，撲棱棱的振翅聲裡，林傑正仔細檢查摩托車的油箱——這是他們昨夜在地下車庫找到的"寶貝"。
"路線照舊，優先加油站。"陳默展開手繪地圖，紅筆圈出的超市、汽修廠在陽光下格外醒目，"遇到危險立刻鳴槍，三長兩短是求救信號。"他特意看向林傑，後者點頭將信號彈塞進褲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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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區早已忙碌起來。陳父手持自製長矛，正指導五個青年加固圍牆。老人將尖銳的竹刺埋進泥土，枯葉堆裡藏著用易拉罐製作的簡易警報器："聽著，變異獸爪子碰到鐵絲，這些玩意兒就會響。"青年們額頭冒汗，卻學得格外認真。
廚房飄來烤麵包的香氣。陳母戴著不知從哪翻出的卡通圍裙，正將野菜摻進麵粉。林婷抱著洗淨的床單走過，發梢還沾著水珠："陳阿姨，晾衣繩不夠了。"話音未落，躲在桌底的小女孩突然竄出，舉著剛編好的花環往陳母頭上戴，惹得眾人忍俊不禁。
"出發！"陳默的呼喊打破溫馨。三輛改裝後的自行車駛出園門，輪胎碾過碎石的聲響驚起一陣塵土。林傑殿後，車後綁著的塑料桶在陽光下十分耀眼。自行車鏈條在死寂的街道上發出乾澀的轉動聲，陳默捏閘減速，麵前鏽跡斑斑的"興達糧油批發城"招牌在風中吱呀搖晃。破碎的玻璃櫥窗裡，過期的麵粉袋被啃出鋸齒狀破洞，幾隻變異甲蟲正圍著發黴的掛麵屍體打轉。
"劉江、林傑，你們去停車場找油罐車。"陳默翻身下車，帆布背包裡的苗刀隨著動作輕響，"油箱剩三分之一就立刻返回，遇到危險彆硬拚。"他的目光掃過兩人沾滿油漬的衣擺——昨夜修補自行車鏈條時，林傑手背還被齒輪刮出了血痕。
劉江將斬馬刀往背後緊了緊，金屬護手撞出悶響："放心，我們帶著信號彈。"他抬腳踢開擋路的購物車，驚起三隻渾身癩瘡的變異鴿子，腐肉碎屑雨點般落在林傑肩頭。
林傑摸出改裝過的手電筒，強光刺破批發市場深處的黑暗："陳默你也小心，昨天那群變異鼠..."話音未落，陳默已經翻過斷裂的防護欄，苗刀在晨光中劃出冷冽弧線："抓緊時間，天黑前必須撤離。"
目送兩人消失在停車場方向，陳默握緊刀柄。批發市場的長廊像條潰爛的巨蟒，兩側商鋪的卷簾門半開著，露出黑洞洞的入口。他深吸一口氣，踏入最近的門市，鞋底碾碎老鼠骸骨的脆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陳默剛撬開第三間倉庫的卷簾門，腐臭的腥氣便裹挾著密密麻麻的黑影撲麵而來。上百隻變異鼠如同黑色潮水，猩紅的複眼在昏暗中連成詭異的光帶，尖銳的獠牙泛著金屬般的冷芒。他瞳孔驟縮，苗刀出鞘的瞬間，真氣如烈焰般在經脈中奔湧。
"吱——！"鼠群頭領發出刺耳尖嘯，兩隻體型壯碩的變異鼠騰空撲來。陳默側身翻滾，刀鋒劃過地麵迸出火星，削斷的鼠尾還在抽搐。後方鼠群已圍攏成環形，前排的老鼠後腿直立，利爪比匕首還要鋒利。
他深吸一口氣，真氣灌注刀尖，苗刀劃出半透明的氣刃。衝在最前的變異鼠被攔腰斬斷，墨綠色的血液噴濺在貨架上。但血腥味反而刺激了鼠群，更多老鼠從貨架縫隙、通風管道瘋狂湧出，將陳默死死困在中央。
一隻變異鼠突然從頭頂飛撲而下，陳默旋身揮刀，卻感覺腳踝一緊——三隻老鼠竟咬住他的褲腿拚命拖拽。苗刀橫掃逼退近身的鼠群，他抬腳猛踹，將咬在腿上的老鼠甩向貨架，木架轟然倒塌，暫時阻攔了後方攻勢。
"來得好！"陳默暴喝一聲，真氣如洪流般注入苗刀。刀身泛起刺眼的藍光，他如離弦之箭衝入鼠群，刀鋒過處血肉橫飛。變異鼠的尖嘯與骨骼碎裂聲交織，地麵很快被墨綠色的血液浸透，黏膩的液體沾滿褲腳。
然而鼠群悍不畏死，前仆後繼地發動攻擊。陳默的手臂、小腿被劃出數道血痕，鮮血的氣味讓鼠群更加瘋狂。關鍵時刻，他摸到腰間的自製煙霧彈，用力擲向地麵。白色煙霧騰起的瞬間，他借著朦朧視線，將真氣凝成利刃，在煙霧中不斷揮砍。
當煙霧漸漸消散，滿地皆是變異鼠的屍體。陳默單膝跪地，劇烈喘息著擦拭苗刀上的汙血。遠處傳來引擎轟鳴——是劉江和林傑找到了運輸車輛。他強撐著起身，繼續向倉庫深處走去。
陳默屏氣凝神，運轉體內真氣，丹田處頓時升起一股溫熱的氣流。他足尖輕點地麵，身形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貼著牆麵疾掠而過。變異甲蟲刺耳的嗡鳴擦著耳畔飛過，他卻連眼神都未多作停留，隻是專注地感受著儲物空間與物資之間微妙的聯係。
第一間庫房的鐵門半掩著，陳默抬手輕推，腐壞的門板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貨架上整齊碼放的真空包裝大米還泛著米白色的光澤，他雙手虛握成爪，意念閃動，隨著一陣輕微的空間波動，成袋的大米、罐裝食用油如同被無形之手牽引，瞬間消失在原地。
廊道裡突然傳來變異生物的嘶吼，陳默卻不為所動。他將真氣灌注雙腿，身形高高躍起，直接翻過兩米多高的隔斷牆。下方數十隻變異蟑螂正瘋狂啃食腐爛的糧食，腥臭的氣息撲麵而來，他卻閉緊呼吸，目光如炬地鎖定對麵門市櫥窗裡堆積的壓縮餅乾箱。
“收！”隨著一聲低喝，儲物空間的吸力暴增。玻璃碎裂聲中，整箱的壓縮餅乾、成捆的掛麵、甚至牆角備用的塑料編織袋，都化作流光沒入他掌心。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陳默能感覺到真氣在快速消耗，但他咬牙堅持，不斷在各個庫房、門市之間來回穿梭。
當他掠過最後一間冷庫時，變異狼群的嚎叫已清晰可聞。陳默毫不猶豫地將剩餘的凍肉、火腿腸儘數收入空間，隨後腳尖點地，如同鬼魅般朝著約定的集合點疾馳而去。沿途變異生物的攻擊擦著衣角掠過，他卻憑借精妙的身法和對空間的掌控，毫發無損地在廢墟間穿梭，隻留下空蕩蕩的庫房在風中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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