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甲族守衛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領頭的隊長用骨哨吹出三短一長的調子，燈籠的光暈裡能看見他肩甲上凸起的骨刺。金聖忽然低低嗚咽一聲，尾巴尖掃過陳默的手腕，像是在提醒什麼。
“站住。”隊長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他身後的四名守衛同時舉起骨矛，矛尖泛著淬了靈液的幽藍光澤，“剛才黑角商行的人說，有個外來者在這裡鬨事。”
陳默指尖的暗金色靈光還沒散去，他瞥了眼隊長胸甲上的族徽——三枚交錯的脊椎骨，那是骨甲族巡邏隊小隊長的標記。阿奇的數據流突然在識海閃了一下：「骨甲族隊長，骨刺，築基後期，近半年收受黑角商行三次賄賂，涉及資源礦脈兩處。」
“鬨事？”陳默輕笑一聲，側身讓開身後的燈籠光，“我隻是在看萬族城的夜景，倒是你們家黑角，拿著塊劣質玉簡強買強賣，這規矩裡也允許？”
骨刺的瞳孔縮了縮，他顯然沒料到這個看起來像人類修士的家夥敢頂嘴。他身後的瘦高個守衛突然嗤笑：“外來者就是不懂規矩，黑角大人看上他的東西是抬舉他，再說——”
“再說《萬族共生契》第三章第七條，禁止任何形式的強迫交易，對吧？”陳默打斷他的話，聲音不高卻帶著穿透力，“你們仲裁院卷宗裡，黑角這七個月的第七次記錄，就是上周在城東用同樣手段搶了星蝶族的花蜜，還是你們長老院壓下去的。”
骨刺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骨矛的尖端離陳默的咽喉隻有三尺遠：“你在查我們骨甲族的卷宗？”
“談不上查。”陳默抬手撥開矛尖，指尖劃過矛身時帶起一串火星，“萬族城的公開卷宗而已，倒是你們，巡邏路線本該在城西貿易區，現在跑到城南藤蔓道來，是黑角剛發了傳訊符？”
他這話剛說完，骨刺腰間的傳訊符突然亮起紅光，滋滋的電流聲在夜風中格外清晰。骨刺的臉色更難看了，他猛地攥緊傳訊符，符紙在掌心碎成光點。
“跟我們回仲裁院一趟。”骨刺的聲音硬邦邦的，“外來者未登記身份，涉嫌窺探種族機密，按規矩得接受盤問。”
“規矩？”陳默突然向前一步，元嬰後期的威壓像潮水般漫開，藤蔓道兩側的燈籠突然同時暗了下去，“你們拿著賄賂當俸祿，縱容手下強買強賣，現在跟我講規矩？”
金聖突然從陳默肩頭躍起，金色的鬃毛炸開，對著守衛們發出一聲低吼。那吼聲裡帶著龍族特有的靈壓，四名守衛手裡的骨矛“當啷”落地，臉色慘白地後退半步。
骨刺咬著牙後退，他能感覺到對方的修為深不可測，那絕不是築基期能有的氣勢。他忽然想起黑角傳訊裡說“是個看起來普通的人類修士”，現在才明白自己踢到了鐵板。
“閣下是……元嬰期前輩？”骨刺的聲音裡多了幾分忌憚，他彎腰撿起骨矛，卻沒再指向陳默，“是我們有眼無珠，打擾前輩休息了。”
陳默沒接話，隻是看著他。識海裡的阿奇突然提醒：「黑角正從東北方向靠近，距離800米，攜帶三名築基期護衛。」
“回去告訴黑角。”陳默的聲音冷了下來，“他那塊玉簡，我嫌臟。但下次再讓我看見他用蟲族基因做的角欺負弱小，就不用麻煩仲裁院了。”
骨刺瞳孔驟縮——他們雙角族血脈裡的蟲族基因是最大的秘密，連仲裁院都隻有長老級才能查閱，這個外來者怎麼會知道？
“前輩……”
“滾。”
一個字像重錘砸在骨刺心上，他不敢再多說，揮手示意手下撿起骨矛，轉身就走。鎧甲碰撞聲倉促起來，沒一會兒就消失在藤蔓道的拐角處。
金聖跳回陳默肩頭，用腦袋蹭他的下巴。陳默摸了摸它的鬃毛，抬頭看向東北方向，那裡的黑暗中隱約有靈力波動靠近。
“阿奇，標記黑角的位置，還有他倉庫裡的蝕影蟲卵。”陳默在心中吩咐。
「已標記。檢測到蟲卵處於休眠狀態，但能量特征與死寂星蟲族吻合度92。」阿奇的電子音毫無波瀾，「需要現在處理嗎？可調用苗王空間儲備的焚靈彈。」
陳默搖了搖頭，他看到黑暗中走出來的幾道身影，為首的正是黑角，他雙角上的紅光比剛才更亮，顯然動了真怒。
“你敢傷我的人？”黑角的聲音像砂紙磨過木頭，“在萬族城，就算是元嬰期，也不能不給我們骨甲族麵子！”
陳默沒說話，隻是抬手，指尖的暗金色靈光凝成一枚令牌的形狀——那是苗王空間裡的機械生命阿奇傳輸給他的星際聯盟最高權限標識形狀，在星際聯盟的任何角落，都比所謂的種族麵子好用得多。
黑角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身後的護衛甚至直接跪了下去。他們雖然不知道這令牌的具體來曆，卻認得那靈光中蘊含的星際聯盟最高權限波動。
“聯……聯盟特使？”黑角的聲音都在發抖，雙角上的紅光黯淡下去，“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剛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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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事，自已去萬族城仲裁院說清楚。”陳默打斷他，轉身走向藤蔓道深處，“把你倉庫裡的東西處理乾淨，否則不用等聯盟執法隊來，我會親自拆了黑角商行。”
黑角僵在原地，看著陳默的背影消失在燈籠光暈的儘頭，直到對方的靈力波動徹底消失，才腿一軟癱坐在地上。他身後的護衛顫聲問：“大人，那蝕影蟲卵……”
“燒了！現在就去燒了！”黑角的聲音帶著哭腔，“那是能滅族的東西，我們怎麼敢碰……”
藤蔓道深處，陳默停下腳步心想冒充星際聯盟特使可是大罪得儘快離開，望著遠處萬族城的輪廓。城中心的尖塔上，骨甲族的族徽正在夜風中閃爍，而城東的迷霧沼澤方向，隱約有淡紫色的霧氣升騰。
“阿奇，查骨甲族和蟲族殘部的交易記錄，還有那片沼澤的時空波動。”陳默輕聲說，“看來這萬族城，比數據流顯示的更有趣。”
識海裡傳來阿奇的回應：「正在深度掃描，預計耗時13.7標準時。檢測到星蝶族有高階修士正在靠近，攜帶友好信號。」
陳默抬頭，看見夜色中飛來一隻巨大的蝴蝶，翅膀上的星點光芒像流動的星河，蝶背上站著個穿紗裙的女子，額間有淡藍色的蝶紋。
“閣下可是剛到萬族城的前輩？”女子的聲音像風鈴般清脆，“小女子星蝶族靈溪，奉長老之命來送份薄禮，也算儘地主之誼。”
陳默看著蝴蝶翅膀上的星芒，忽然笑了。看來這顆萬族共生星，確實不會讓他無聊了。
星蝶停在藤蔓道上空，靈溪輕旋著落下，紗裙拂過青石板時帶起細碎的光塵。她屈膝行禮時，額間蝶紋泛起漣漪：“前輩剛教訓了黑角，倒是替城東除去一害。”
陳默指尖的暗金色靈光漸斂：“星蝶族消息倒是靈通。”
“萬族城的風吹草動，瞞不過我們的觸角。”靈溪抬眸時，瞳孔裡映著遠處沼澤的紫霧，“何況前輩展露的聯盟權限，連骨甲族的哨塔都在傳——隻是他們大概沒料到，前輩身邊還有兩位同伴。”
話音未落，兩道身影自虛空步出。明瑤真人素白道袍上沾著夜露，拂塵輕掃間便有金丹後期的靈力波動散開，卻刻意收斂著鋒芒；淩蒼則一襲玄色勁裝，腰間佩著柄無鞘鐵劍，雖未運轉內力，周身那股以武入道的鋒銳氣勢，卻讓靈溪背後的星蝶不安地扇動了翅膀。
“這位是明瑤道友，這位是淩蒼先生。”陳默介紹道，“靈溪姑娘深夜前來，恐怕不隻是送薄禮。”
靈溪臉頰微紅，從袖中取出枚琉璃盞，裡麵盛著半盞瑩白的花蜜：“這是星蝶族的月華蜜，能安神定魂。實不相瞞，是想請教前輩，剛才檢測到的沼澤時空波動……”
“與死寂星傳送通道同源。”明瑤真人接過琉璃盞，指尖輕觸便知其珍貴，“你們早發現了？”
“三個月前就有異動。”靈溪的聲音沉了下去，“樹人聯盟派了三批修士探查，都沒能回來。骨甲族卻說隻是普通的空間褶皺，不準我們插手。”
淩蒼突然抬頭望向沼澤方向，鐵劍微鳴：“那裡有血腥味，很淡，但很新。”
陳默眉心微動，阿奇的數據流實時湧入：「檢測到沼澤邊緣新增3具能量殘留，與樹人族生命特征吻合。骨甲族巡邏隊十分鐘前曾出現在該區域。」
“骨甲族在掩蓋什麼。”陳默看向靈溪，“你們和樹人聯盟，願意跟我們合作嗎？”
靈溪眼睛一亮，正要答話，城西突然傳來急促的鐘鳴——那是萬族城最高警報，隻有發現滅城級威脅時才會敲響。緊接著，仲裁院方向爆發出刺目的紅光，隱約有骨甲碎裂的悶響傳來。
“是黑角商行！”靈溪臉色驟變，“他們倉庫的位置就在仲裁院西側！”
淩蒼率先動身，身形化作一道殘影掠向城西。明瑤真人祭出拂塵，銀絲暴漲托著三人緊隨其後。陳默神識鋪開，元嬰後期的威壓瞬間籠罩全城，那些正在巡邏的骨甲族守衛隻覺心頭一沉，手中骨矛竟難再舉起。
黑角商行已是一片火海。焚靈彈的藍焰正舔舐著斷壁殘垣，卻燒不儘空氣中彌漫的蟲族氣息。淩蒼站在火場中央，鐵劍指著個披骨甲的老者——對方胸甲上嵌著七枚脊椎骨，是骨甲族的長老之一。
“蝕影蟲卵沒燒乾淨，反而引來了蟲潮，這就是你們的打算？”淩蒼的聲音不帶溫度，劍意已將老者鎖死。
老者喉嚨裡發出嗬嗬聲，脖頸處竟裂開道縫隙，鑽出半截蟲首：“萬族共生？可笑……蟲族終將吞噬一切！”
明瑤真人拂塵揮出，金丹後期的靈力凝成光網罩向老者：“他被蟲母寄生了！”
“晚了。”老者突然狂笑，全身骨甲炸裂開來，無數黑色蟲豸從軀體裡湧出，“礦脈下的武器庫已啟動，這顆星球……”
話未說完，一道暗金色靈光從天而降，如同一道豎琴弦劃過虛空。陳默指尖捏訣，苗王空間的淨化光束瞬間將蟲潮與老者一同湮滅，連灰燼都未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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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定位礦脈武器庫，用湮滅炮鎖定。”陳默的聲音冷得像冰，“淩蒼，清剿城內所有蟲豸。明瑤道友，隨我去沼澤。”
“等等！”靈溪追上來，星蝶翅膀上的星芒已變得熾烈，“我知道礦脈的密道！樹人聯盟的老榕仙還在裡麵！”
城西的騷亂很快平息。淩蒼的鐵劍每一次揮出，都帶著以武入道的無匹氣勢，那些從暗處爬出的蟲豸根本近不了身，劍光所及之處，連蟲卵都被震成齏粉。骨甲族的殘餘守衛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他們終於明白，眼前這些人絕非星球本土修士能抗衡——元嬰期的威壓本就是這顆星球的戰力天花板，再加上金丹後期的精妙術法與那柄能斬斷空間的鐵劍，此刻的萬族城，已無人敢擋其鋒芒。
沼澤邊緣，紫霧中傳來時空扭曲的嗡鳴。陳默指尖彈出一道靈光，在霧中炸成啟明之燈，照見霧裡隱約晃動的蟲巢輪廓。明瑤真人拂塵掃過，將幾縷試圖纏繞過來的觸須絞斷：“這波動越來越強了，像是在撕裂空間。”
“老榕仙！”靈溪突然朝著霧中喊道，聲音帶著哭腔。
霧中傳來枯枝斷裂般的回應：“靈溪丫頭……彆過來……蟲母在借空間裂縫複蘇……”
陳默眼神一凜，元嬰神識全力鋪開，瞬間鎖定霧心那團跳動的暗紅肉塊——正是蟲母的核心。他屈指一彈，苗王空間的湮滅炮能量在指尖凝聚：“阿奇，同步空間坐標。”
「坐標鎖定，能量充能完畢。」
“明瑤道友，護住靈溪。”
明瑤真人拂塵化作光盾將兩人護在身後。陳默身形躍起，指尖靈光如流星墜向霧心，湮滅炮的能量與蟲母的暗紅肉塊相撞的刹那，淩蒼的鐵劍竟從另一側斬入霧中，劍意與靈光交織成網，將試圖順著裂縫逃逸的蟲母殘魂徹底鎖死。
“以武入道，竟能斬斷空間裂縫？”明瑤真人輕聲驚歎。
靈溪卻看得分明，淩蒼揮劍時，袖口露出的護腕上刻著聯盟軍部的標記——那是比陳默的權限令牌更罕見的戰神勳章。
紫霧漸漸散去，露出沼澤裡殘破的蟲巢。老榕仙的軀乾上布滿蟲洞，卻仍牢牢紮根在裂縫邊緣：“多謝……多謝諸位……”
陳默落地時，恰好接住從蟲巢深處滾出的一塊玉簡——那是骨甲族與蟲族殘部的交易記錄，最早可追溯到百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