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城的靈脈穩定後，陳默在玉石樹下立下一塊石碑，將曆次守護之戰中犧牲的修士姓名一一刻上。每日清晨，總會有百姓帶著鮮花來此祭拜，石碑前的青草被踏出一條小徑，卻始終透著溫暖的敬意。
這年春末，百草穀送來一封加急傳訊，說南域深淵邊緣的“回靈池”突然乾涸，池底露出了從未見過的古老紋路。回靈池是修真界的“靈源之眼”，滋養著南域半數靈脈，它的異變讓各門派人心惶惶。
陳默帶著淩蒼與明瑤真人趕往南域。站在回靈池邊，隻見原本碧波蕩漾的池底裂著蛛網般的縫隙，那些紋路在日光下泛著幽藍微光，竟與界外迷蝶族翅膀上的符文有幾分神似，卻更顯古樸。
“這不是影煞的力量。”明瑤真人拂塵輕點，一道符文落在紋路上，卻被瞬間彈開，“這紋路在吸收周圍的靈氣，比噬靈陣更霸道，像是在……喚醒什麼。”
淩蒼俯身觸摸縫隙，指尖傳來一陣微弱的震動：“底下有東西在動。”
話音剛落，池底的紋路突然亮起，縫隙中湧出淡紫色的霧氣。霧氣接觸到岸邊的靈植，那些草木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化、枯萎，連堅硬的岩石都開始風化。
“是‘歲月瘴’！”陳默認出這氣息——古籍中記載，這是能加速萬物衰敗的異氣，傳聞是界外“枯榮族”的天賦神通。他揮劍斬出金光，霧氣被劈開一道缺口，卻很快又合攏如初。
“枯榮族不是早在萬年前就被界封印隔絕了嗎？”淩蒼皺眉，“難道界封印又出了裂痕？”
三人正商議間，百草穀的弟子匆匆趕來，遞上一枚從深淵中撿到的鱗片：“陳副盟主，深淵裡發現了這個，還有修士看到巨大的陰影在水底遊動！”
那鱗片呈暗紫色，邊緣布滿細小的倒刺，背麵竟也刻著與池底相同的紋路。陳默握住鱗片的瞬間，破邪劍突然劇烈震顫，劍身金光忽明忽暗，像是在預警。
“回靈池的乾涸，是因為底下有東西在汲取靈源。”陳默沉聲道，“枯榮族以‘枯榮之力’為生，他們若真的衝破界封印，整個修真界的靈脈都會被他們吸乾。”
當晚，回靈池上空出現了一輪詭異的紫月。池底的縫隙突然擴大，一隻覆蓋著紫色鱗片的巨爪從深淵中伸出，爪尖的紋路亮起，周圍的靈氣瞬間被抽空，連修士們的法器都黯淡了幾分。
“是枯榮族的‘蝕骨蛟’！”明瑤真人祭出鎮魂幡，幡麵展開，無數符文飛向巨爪，“這是他們的坐騎，以靈脈為食！”
陳默與淩蒼合力攻擊巨爪，破邪劍的金光與龍形鬥氣交織，卻隻能在鱗片上留下淺淺的白痕。蝕骨蛟發出一聲震耳的嘶吼，深淵中又探出數隻巨爪，整個南域的靈脈開始劇烈波動。
“不能硬拚！”陳默注意到蝕骨蛟鱗片上的紋路在吸收攻擊能量，“它們的力量與靈脈相連，必須先切斷這份聯係！”
他突然想起玉石樹的靈髓——那是極寒之地靈脈的核心，或許能以靈克靈。陳默立刻傳訊守界盟，讓蘇長老護送一小截靈髓過來。三日後，當靈髓被置於回靈池邊，池底的紋路果然出現了紊亂。
“就是現在！”陳默將破邪劍刺入靈髓，金光順著靈髓湧入回靈池，與池底的紋路激烈碰撞。那些紋路開始閃爍不定，蝕骨蛟的動作也變得遲緩。
淩蒼抓住機會，凝聚龍形鬥氣，化作一道光柱直衝深淵：“給我回去！”光柱擊中蝕骨蛟的頭顱，巨爪猛地縮回深淵，池底的縫隙漸漸合攏，紫色霧氣也隨之消散。
回靈池的水慢慢回升，古老的紋路隱入水底，不再發光。陳默看著重新充盈的池水，卻沒有放鬆——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平靜，界封印的裂痕若不修複，還會有更多異族來襲。
半年後，守界盟聯合各門派，在界封印處築起了“萬靈陣”。陣眼由玉石樹的靈髓、回靈池的靈水、以及無數修士的靈力共同構成，日夜流轉不息。陳默站在陣前，看著各門派修士輪流值守的身影，忽然明白：所謂守護，從來不是一兩個人的戰鬥，而是一代又一代人的接力。
這日，陳默在陣前遇到一個捧著劍的少年。少年眼中滿是憧憬：“陳副盟主，我想加入守界盟，像您一樣守護這裡。”
陳默笑著將一枚暖玉符遞給少年——就像當年蘇長老送他的那枚。“守護的力量，不在劍上，而在心裡。”他指向遠處的安和城，“那裡的燈火，就是我們的信念。”
少年握緊暖玉符，用力點頭。陽光灑在萬靈陣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如同無數人的希望，在風中輕輕搖曳。
陳默知道，隻要還有人願意接過守護的接力棒，這個世界的故事，就永遠不會落幕。
萬靈陣落成後的第三年，界外異族的侵襲確實少了許多。但陳默心裡清楚，這並非一勞永逸——界封印的裂痕如同舊傷，雖暫時結痂，卻總在靈力流轉的間隙隱隱作痛。
這日，他正在萬靈陣前巡查，陣眼處的玉石樹靈髓突然泛起一陣漣漪。不同於以往的溫潤光澤，這次的漣漪帶著一絲極淡的血色。陳默伸手觸碰，指尖傳來一陣刺痛，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針在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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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身後傳來明瑤真人的聲音，她帶著銀紋蟻後的新一批後代來陣前“認門”——這些小家夥天生能感應邪氣，是萬靈陣的“活警報”。此刻，蟻群正圍著靈髓焦躁地打轉，觸角不斷顫動。
陳默還沒來得及回話，靈髓突然“哢嚓”一聲裂開細紋，一縷暗紅色的霧氣從中飄出。霧氣落地，竟化作一隻巴掌大的蟲子，通體血紅，背甲上刻著扭曲的符文，與影煞、迷蝶族、枯榮族身上的印記隱隱呼應。
“這是……血噬蟲？”明瑤真人臉色微變，“古籍上說，這蟲子是‘界外獄’的看守者，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話音剛落，血噬蟲突然發出尖銳的嘶鳴，周身的符文亮起。萬靈陣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陣眼處的靈力竟被它硬生生吸走了一縷！更詭異的是，隨著靈力流失，陣壁上浮現出無數細密的血線，如同血管般在陣麵上蔓延。
“不好！”陳默立刻祭出破邪劍，金光斬向血噬蟲，卻被它靈活避開。“它在啃食陣壁的靈力脈絡！”
遠處的值守修士察覺到異動，紛紛趕來支援。淩蒼化作龍形，龍息噴向血噬蟲，卻隻在它背甲上留下一道白痕。“這蟲子的殼比蝕骨蛟的鱗片還硬！”淩蒼怒吼道。
陳默忽然注意到，血噬蟲每次吸血靈力，背甲上的符文就會亮起一塊，而那些符文組合起來，竟與萬靈陣的陣圖有幾分相似。“它在模仿陣法！”他心中一震，“它不是來破壞的，是來‘學習’萬靈陣的結構！”
果然，血噬蟲吸夠了靈力，突然轉身衝向陣壁的一處薄弱點——那裡正是當年影煞衝擊過的位置。它背甲上的符文全部亮起，竟在陣壁上撕開一道口子，一閃身鑽了出去。
口子雖小，卻像打開了一個缺口，無數比發絲還細的血線順著縫隙湧進陣內，落在地上化作更多的血噬蟲。這些小蟲速度極快，轉眼就爬到了幾位修士身上，開始吸食他們的靈力。
“是子母蟲！”潘紅指揮蟻群圍堵，“母蟲在外，子蟲在內，它們想裡應外合破陣！”
陳默當機立斷：“淩蒼，帶一半人守住陣內，彆讓子蟲擴散！明瑤真人，讓蟻群堵住缺口！我去追母蟲！”
破邪劍化作一道金虹，載著陳默衝出萬靈陣。界外的荒原上，母蟲正往遠處的黑霧中鑽，那黑霧翻滾不定，隱約能看到無數血紅的光點在其中閃爍——竟是成百上千的血噬蟲！
“原來它們早就在界外聚集了。”陳默握緊劍柄，破邪劍的金光前所未有的熾烈，“想借萬靈陣的結構破封？沒那麼容易！”
金光如柱，直插黑霧中心。母蟲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背甲上的符文寸寸碎裂。隨著它的死亡，界內的子蟲瞬間化作飛灰，陣壁上的血線也漸漸褪去。
回到陣內時，淩蒼與明瑤真人已穩住局麵。陳默看著陣眼處的靈髓，細紋雖已愈合，卻留下了淡淡的血色印記。“這些異族，比我們想的更狡猾。”他沉聲道，“它們在研究我們的陣法，這意味著……更大的風暴還在後麵。”
三日後，各門派的長老齊聚守界盟。玄清觀主取出一幅新繪製的星圖，圖上的北鬥七星位置竟偏移了半分：“星象顯示，界外的‘混沌海’正在逼近，那裡是萬族聚居之地。它們不是零散入侵，是在準備……全麵降臨。”
陳默看向窗外，安和城的燈火依舊明亮。他忽然想起那個捧著劍的少年，此刻或許正在某個角落練習劍術。他笑了笑，握緊了手中的破邪劍——無論風暴何時到來，隻要這裡的燈火不滅，守護的劍就永遠不會放下。
萬靈陣的光芒重新亮起，比以往更加璀璨。陣前的石碑上，又多了幾行新的名字，而石碑後的土地裡，正有新芽破土而出，在風中輕輕搖晃。
混沌海逼近的消息像一塊巨石投入修真界的湖麵，激起層層漣漪。各門派開始加緊修煉，凡人中的能工巧匠則日夜趕工，在萬靈陣外又築起三道環形城牆，城牆上鑲嵌著無數由靈髓碎片打磨的晶石，日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遠遠望去如同金色的光環。
這日，陳默正在調試新銘刻的陣紋，一個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跑來，正是當年那個捧著劍的少年。如今他已長成半大的青年，劍穗上係著的暖玉符被摩挲得光滑溫潤，隻是此刻臉上滿是驚慌。
“陳副盟主！北邊的‘迷霧沼澤’……沼澤裡的樹活過來了！”青年氣喘籲籲地說，“它們長著腳，正往安和城的方向挪動，所過之處，土地都變成了黑色！”
陳默心中一沉。迷霧沼澤是極寒之地邊緣的一片禁地，裡麵的植物早已失去靈智，怎麼會突然異動？他立刻帶著淩蒼與潘紅趕去，遠遠就看到無數扭曲的樹木在沼澤中行走，樹乾上布滿了與血噬蟲相似的暗紅色紋路，樹根紮過的地方，草皮迅速枯萎，連泥土都散發著腐朽的氣息。
“是混沌海的氣息汙染了它們。”淩蒼龍瞳微縮，“這些樹木被賦予了‘吞噬’的本能，它們在向靈脈彙聚的安和城移動，分明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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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成為混沌海入侵的‘先鋒’。”陳默接過話頭，破邪劍出鞘，金光斬向最前方的一棵古樹。樹乾被劈開，卻沒有流出汁液，而是湧出無數黑色的絲線，這些絲線落地即化作藤蔓，瘋狂纏繞向周圍的生靈。
蟲煞指揮銀紋蟻群噴出酸液，藤蔓被腐蝕得滋滋作響，卻依舊不斷再生。“它們的生命力太強了！”明瑤真人急聲道，“除非徹底斬斷與混沌海的聯係，否則殺不儘！”
陳默目光掃過沼澤深處，那裡的霧氣比彆處更濃，隱約能看到一塊巨大的黑色晶石，晶石表麵流淌著與古樹紋路一致的光芒。“那是‘混沌之核’！”他想起古籍中的記載，“是混沌海能量的凝聚體，隻要毀掉它，這些古樹就會失去動力！”
就在此時，青年突然拔劍衝向一棵古樹，劍招稚嫩卻帶著一股韌勁。他雖被藤蔓纏住手臂，卻咬緊牙關不鬆手，暖玉符在他胸口亮起微光，竟逼退了靠近的黑色絲線。
“小心！”陳默飛身上前，斬斷藤蔓將他拉回，“這裡危險，你先退到後麵！”
青年卻搖頭，指著安和城的方向：“那裡有我想守護的人，我不能退！”他的眼神亮得驚人，像極了當年第一次麵對影煞的陳默。
陳默心中一動，將一枚刻著“守”字的符文遞給青年：“注入靈力，貼在古樹上，能暫時壓製它的活性。”
青年依言照做，符文貼上古樹，果然讓它動作一滯。陳默趁機躍起，破邪劍化作一道金箭，直刺沼澤深處的混沌之核。黑色晶石應聲碎裂，散發出的混沌氣息瞬間消散，那些行走的古樹也隨之僵住，漸漸變回普通的枯木。
沼澤恢複平靜，青年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手，臉上露出了笑容。陳默拍了拍他的肩膀：“記住這種感覺——守護不是一時的熱血，是明知危險，卻依舊選擇向前的勇氣。”
回到安和城時，夕陽正染紅天際。陳默站在城樓上，看著各門派修士在城外操練，看著孩子們在玉石樹下追逐，看著青年跟著其他修士學習陣紋知識，忽然覺得，所謂的傳承，或許就是這樣——前人種下的樹，後人會繼續為它澆水；前人舉起的劍，後人會繼續握緊。
混沌海的陰影仍在逼近，但陳默的心中卻無比平靜。因為他知道，這片土地上，從不缺守護的勇氣。而這份勇氣，會像玉石樹的年輪一樣，一圈圈生長，一年年傳承，直到永遠。
混沌海的陰影在天際線盤踞了整整一年。這一年裡，修真界的每個人都像上緊了發條的鐘，日夜不停地積蓄力量。萬靈陣外的三道城牆早已被刻滿防禦符文，城牆上的靈髓晶石在月光下流轉著瑩潤的光，仿佛沉睡的巨獸，隨時準備蘇醒。
這日淩晨，陳默正在陣眼處打坐，忽然聽到一陣細微的“哢嚓”聲。他睜眼望去，隻見萬靈陣的光幕上，竟浮現出無數細密的冰紋——不是物理層麵的碎裂，而是某種極寒的力量正在凍結陣中的靈力流轉。
“是‘寂寒族’。”淩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龍鱗上凝結著一層白霜，顯然剛與來敵交過手，“他們躲在混沌海的邊緣，以凍結靈力為生，最擅長悄無聲息地瓦解陣法。”
話音未落，陣外傳來一陣淒厲的呼嘯。無數冰棱從混沌海中射出，撞在光幕上，冰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更可怕的是，那些被冰棱觸及的修士，體內靈力竟像被凍住一般，運轉變得滯澀。
“不能讓他們靠近城牆！”陳默祭出破邪劍，金光掃過之處，冰紋紛紛消融。他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青年——如今他已能獨當一麵，正帶領著一群少年修士加固陣腳。“阿澈，帶你的人去左翼，用靈火符燒融冰棱！”
被稱作阿澈的青年立刻應聲，他將暖玉符貼在眉心，引動體內靈力，手中的靈火符瞬間燃起熊熊烈焰。少年們跟著他衝向左翼，火焰在冰棱上炸開，蒸騰起大片白霧。
就在此時，混沌海深處傳來一聲沉悶的低吼。一隻覆蓋著冰甲的巨手猛地探出，五指如刀，狠狠砸向萬靈陣的陣眼。陳默瞳孔驟縮——那裡正是玉石樹靈髓所在之處！
“攔住它！”陳默與淩蒼同時出手，金光與龍息交織成一張巨網，卻被巨手輕易撕裂。眼看冰甲巨手就要觸到靈髓，一道火紅的身影突然從陣後衝出，竟是潘紅。她身後的銀紋蟻群凝聚成一團，蟻後噴出的酸液在空氣中化作一道綠色的光箭，精準地射在巨手的關節處。
“滋啦——”酸液腐蝕冰甲的聲音刺耳難聽，巨手的動作明顯一滯。陳默抓住機會，將破邪劍插入陣眼，引動萬靈陣的全部靈力。刹那間，無數道彩色光帶從陣中湧出，如同巨龍般纏繞住冰甲巨手，將它硬生生拽回混沌海。
光幕上的冰紋漸漸消退，陣中的靈力重新流轉起來。陳默看著氣喘籲籲的明瑤真人與淩蒼，忽然發現，當年需要他保護的人，如今已能與他並肩作戰。
夜幕降臨時，陳默站在城樓上，望著混沌海的方向。那裡依舊陰雲密布，但他知道，隻要身邊的人還在，守護的信念就不會熄滅。阿澈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遞來一壺熱茶：“陳副盟主，明天我想帶少年們去迷霧沼澤曆練，那裡的混沌氣息剛好能磨練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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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接過熱茶，看著少年眼中閃爍的光芒，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去吧。”他笑著說，“記住，真正的曆練不是戰勝敵人，是知道為何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