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晏這句充滿了濃濃“不屑”和“終極審判”意味的冰冷話語,像一把最鋒利的重錘狠狠砸在了傅震庭那顆早已被悔恨和絕望填滿了的心上。
他……
他被自己的親生兒子……
用錢……
給“打發”了?
一股比被時佳茵當眾羞辱還要強烈一萬倍的滅頂般的屈辱和……一種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荒謬感,瞬間就將他整個人都徹底吞噬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酷酷地將一張“價值十個億”的銀行卡丟到他麵前,然後像個沒事人一樣轉身就走,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懶得給他的“親兒子”。
那雙早已空洞絕望的猩紅眼眸裡,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絲……極其複雜的混雜著震驚荒謬和一絲絲……“哭笑不得”的神色。
這……
這他媽……
到底是誰的種啊?
怎麼……
怎麼連“用錢砸人”這套路都跟他……一模一樣?
……
最終傅震庭還是……狼狽地逃走了。
他沒有拿那張“價值十個億”的“封口費”。
他隻是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靈魂的行屍走肉,踉蹌著跌跌撞撞地消失在了那冰冷空曠的走廊儘頭。
那背影落寞蕭瑟充滿了無儘的悲涼和……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狼狽。
……
病房裡。
時佳茵在蘇慕白那溫柔的安撫和三個寶貝的陪伴下,終於緩緩地從那滔天的恨意和絕望中平靜了下來。
她沒有再哭也沒有再鬨。
她隻是靜靜地靠在蘇慕白的懷裡。
那雙哭得紅腫的清冷眼眸,沒有任何焦距地看著窗外那片漆黑的夜幕。
像一個……被抽走了所有靈魂的破碎的娃娃。
蘇慕白看著她這副“活死人”的樣子,心裡狠狠一揪!
他知道。
今晚的事對她的刺激太大了。
那些被她強行壓抑了整整三年的傷疤,就這麼被血淋淋地揭開了。
想要愈合恐怕……沒那麼容易。
“佳茵,”他低下頭那雙溫潤的眼眸裡充滿了濃濃的心疼和……一種近乎卑微的祈求,“彆這樣……你彆這樣嚇我……好不好?”
懷裡的女人沒有任何回應。
蘇慕白的心猛地一沉!
他正想說些什麼。
一道酷酷的奶音卻突然從他的身旁響了起來。
“慕白叔叔。”
隻見大寶時晏不知何時已經酷酷地站在了他的麵前。
他那張酷似傅震庭的小臉上滿是與年齡不符的凝重。
他那雙深邃的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直直地看著病床上那個如同“活死人”一般的母親。
酷酷地吐出了兩個字。
“心病。”
“還須……”
他頓了頓那雙冰冷的眼眸緩緩地移向了門口那個剛剛離去的落寞背影。
“心藥醫。”
蘇慕白:“……”
他看著眼前這個“人小鬼大”的小家夥,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這小家夥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
比誰都清楚。
比誰都……通透。
……
另一邊。
傅震庭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那棟空無一人的冰冷的雲山彆墅。
他沒有開燈。
他隻是像個幽靈一樣,靜靜地坐在那張他和時佳茵曾經睡過的大床上。
他的腦子裡反反複複全都是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
時佳茵那撕心裂肺的哭聲。
蘇慕白那“勝利者”般的擁抱。
以及……
他那個天才兒子丟給他那張“價值十億”的銀行卡時,那冰冷不屑的眼神。
每一個畫麵都像一把最鋒利的尖刀,在他的心口來回地一刀一刀地淩遲著!
痛!
痛得他幾乎要當場窒息!
為什麼?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把一切都搞砸了的?
他緩緩地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