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次日的晨光,是帶著甜香漫進皇子府的。
簷下的大紅燈籠還未完全撤去,暖紅的光透過薄紗,落在後院的青石板上,與未收的紅氈疊在一起,像鋪了層揉碎的胭脂。
楚清顏還陷在柔軟的錦被裡,眼睫輕顫,鼻尖縈繞著淡淡的桂香——那是婚房熏香的餘味,混著窗外桂樹飄來的晨露氣息,暖得讓人不願醒。
此時身側的被褥微微一動,景淮初輕手輕腳地坐起身,生怕吵醒她。
景淮初低頭看著楚清顏熟睡的模樣:發間還沾著根細小的桂花枝,是昨日拜堂時落在發間的,唇瓣帶著淺淡的笑意,想來是還浸在新婚的甜裡。
他指尖輕輕拂過她額前的碎發,動作輕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糖,隨後才披上衣衫,悄步往房外走。
院中的桂樹已綴滿晨露,細碎的黃花沾著水珠,風一吹,便有幾滴落在景淮初的袖口。
他沿著回廊往廚房走,路過前院時,見仆役們正輕手輕腳地收拾昨日的喜宴殘跡,見了他,都躬身行禮,聲音放得極輕:“殿下早安。”
景淮初點頭示意,腳步未停——他記著楚清顏昨夜隻喝了點合衾酒,今早定是餓了,得趕緊把熱好的桂花糕拿回去。
廚房的煙囪剛飄起細白的煙,掌勺的王師傅正站在灶台前,見景淮初進來,連忙躬身:“殿下,您怎麼親自來了?是縣主醒了,想吃點什麼?”
“昨日嶽母讓人送來的桂花糕,熱好了嗎?”景淮初走到灶台旁,目光落在蒸屜上——那桂花糕是楚母特意讓驛卒從朝陽城帶來的,昨日大婚太忙沒來得及吃,王師傅特意留了些,今早天不亮就熱著了。
“早熱好了!”王師傅連忙掀開蒸屜,一股清甜的桂香瞬間漫出來,金黃的糕體上還冒著細白的熱氣。
“奴婢想著縣主許是愛吃熱的,一直用小火溫著,您嘗嘗,還是軟乎的。”
景淮初拿起一塊,指尖觸到溫熱的糕體,咬了一小口——清甜的桂香在舌尖散開,是楚母特有的手藝,和去年在朝陽城吃的一模一樣。
他滿意地點點頭,讓王師傅用描金錦盒裝好,又叮囑:“再備一壺溫好的雨前茶,用青瓷壺裝,我一會兒讓人來取。”
提著錦盒往回走時,正好撞見守在婚房門口的翠翠。
小姑娘手裡捧著套淺粉色的襦裙,見了景淮初,連忙躬身:“殿下。”
“清顏還沒醒?”景淮初停下腳步,聲音放輕:“你先進去守著,等她醒了,幫她梳洗。
今日要去凝香宮給母妃奉茶,穿這套襦裙正好,再把母妃送的那對玉鐲和若瑄做的桃花簪找出來,讓她戴上。”
翠翠連忙應下:“奴婢記著了,殿下放心。”
說完,她接過景淮初遞來的房門鑰匙,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去,生怕擾了還在熟睡的楚清顏。
景淮初又囑咐了幾句“梳發時輕些”“多備些溫水”,才提著錦盒往書房方向走。
他得先處理昨日積壓的幾封公文,等楚清顏梳洗好,正好回來陪她吃桂花糕。
路過回廊時,見楚清瑤和若瑄正站在桂樹下說話,兩人手裡捧著琳琅閣的圖紙,見了他,楚清瑤笑著打趣:“妹夫,這麼早去給清顏找吃的?”
景淮初無奈地笑了笑,晃了晃手裡的錦盒:“清顏昨夜沒吃多少,今早定餓了。
你們忙著分店的事?”
“是啊!”若瑄上前一步,眼底滿是期待:“縣主說今日奉茶後若有空,想跟我們聊聊分店的裝修,殿下您看……”
“今日晚些再說,讓她先歇著。”景淮初打斷她,語氣裡滿是疼惜:“等明日,我陪她去朱雀街看鋪麵,咱們再細聊。”
說完,便提著錦盒往書房去,留下楚清瑤和若瑄在原地偷笑。
婚房裡,楚清顏正好醒了。
她剛睜開眼,見翠翠正站在梳妝台前整理首飾,窗外的晨光透過窗紗灑進來,落在床幔的桃花紋上,便想起昨晚的事情,不禁臉一紅。
“翠翠,景淮初呢?”楚清顏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聲音還帶著剛醒的軟糯。
“殿下去給您拿桂花糕了,還讓奴婢幫您梳洗,一會兒要去給貴妃娘娘奉茶呢。”翠翠連忙走過來,扶她下床,又端來溫水讓她漱口。
“殿下特意吩咐,讓您戴貴妃娘娘送的玉鐲和若瑄姑娘做的桃花簪,說這樣襯氣色。”
楚清顏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銅鏡裡的自己——發間還沾著點桂花碎,眼底帶著新婚的柔潤。
翠翠拿起梳子,輕輕梳理她的長發,又小心地將那對羊脂白玉鐲戴在她腕上,玉質溫潤,貼著肌膚暖得很。
最後,她取來若瑄做的桃花簪,簪在楚清顏的發間:“小姐,您看,真好看!比昨日的頭冠還顯溫柔。”
楚清顏對著鏡子笑了笑,指尖拂過桃花簪的銀瓣——這簪子是若瑄特意按她的喜好做的,花心的小珍珠在光下泛著細亮的光,讓她想起在朝陽城琳琅閣選嫁衣布料的日子。
正想著,房門被輕輕推開,景淮初提著錦盒走進來,身上還帶著晨露的濕氣:“醒了?正好,桂花糕還熱著,快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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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錦盒放在梳妝台上,打開後,桂香瞬間漫滿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