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刺痛感從靈魂深處不斷蔓延開來,如同附骨之疽。那守墓人石鏟蘊含的“寂滅”規則之力異常頑固,如同最陰毒的寄生蟲,不斷蠶食著他的精神本源,試圖將一切都拖入永恒的沉眠與死寂。
洛辰蜷縮在狹窄的冰川裂縫底部,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瞬間便被極寒凍結成冰晶。他嘗試運轉體內微弱的神力,以及【詩篇眷顧者】帶來的那絲古老韻律,去驅散、中和這股力量,但效果甚微。每一次能量與那寂滅之力的碰撞,都像是在靈魂深處引爆微型的炸彈,帶來一陣陣撕裂般的劇痛。
“不能繼續待在這裡……”他咬緊牙關,意識因痛苦而有些模糊。守墓人絕不會善罷甘休,對方能在這信仰真空、規則詭異的永寂冰川中來去自如,找到他隻是時間問題。必須移動,必須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至少能暫時擺脫追蹤。
他強撐著劇痛,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一塊得自冰晶蜘蛛的核心碎片。這東西蘊含的精純冰屬性能量雖然與他的【孽火】相衝,但此刻也顧不得許多了。【債主之眼】微微閃動,他調動起一絲微弱的神力,如同最精密的手術刀,小心翼翼地引導出碎片中一絲溫和的寒流,注入幾乎凍僵的四肢百骸。
刺骨的寒意反而讓他精神一振,暫時壓製了靈魂的劇痛。他借助這股力量,艱難地站起身,打量著這條深邃的冰裂縫。裂縫蜿蜒曲折,不知通向何方。
“阿七。”他在心中呼喚。
識海中,夜遊神阿七微弱地回應了一聲,顯得萎靡不振。這極寒與信仰真空的環境對它這種靈體極為不友好。“主人……這裡……好難受……方向感……很混亂……”
“儘量感知能量流動和……危險的源頭。”洛辰命令道,同時將一絲從【詩性火花】中剝離的微弱暖意傳遞給阿七,暫時穩固它的靈體。
得到些許補充,阿七的精神振作了一點:“左側……深處……能量更混亂……有……令人厭惡的寂靜……右側……相對平緩……但似乎……有微弱的……生命波動?很模糊……”
生命波動?可能是冰川下的原生生物,也可能是……冰牙部落的人,甚至是灰燼商隊的殘餘。無論是哪種,在目前狀態下遭遇都絕非好事。
洛辰略一沉吟,選擇了左側。混亂意味著可能隱藏著未知,但也可能意味著更多的變數和擺脫追蹤的機會。他需要時間,需要消化剛剛的收獲,尋找療傷和破局的方法。
他不再猶豫,拖著沉重的身軀,沿著左側的裂縫艱難前行。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靈魂的創傷讓他的感知變得遲鈍,身體的控製也大不如前。他隻能依靠【債主之眼】和阿七那不太可靠的指引,在迷宮般的冰裂縫中摸索前進。
身後,那屬於祭壇方向的、令人心悸的低語和震動似乎漸漸遠去,但一種新的、如同跗骨之蛆的冰冷注視感,卻若有若無地縈繞而來。守墓人,或者他留下的某種追蹤印記,已經鎖定了他的方向。
這是一場在絕境中的逃亡與追逐。
……
不知在昏暗的冰裂縫中行進了多久,洛辰感覺自己的體力與精神力都快要到達極限。靈魂的傷勢在不斷惡化,那寂滅之力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正在緩慢而堅定地汙染著他的識海。他甚至開始出現幻覺,耳邊時而響起繆薇衰亡時的歎息,時而看到信物回響中那崩塌的神國景象,時而又仿佛聽到青銅斷劍最後的尖銳鳴響。
必須停下來,必須嘗試療傷,否則不等守墓人追上,他自己就會先被這傷勢和幻覺拖垮。
他找到一個相對隱蔽的冰窟角落,用最後的力量布下幾個簡單的預警和隱匿氣息的禁製——效果可能微乎其微,但聊勝於無。做完這一切,他幾乎虛脫地靠坐在冰壁上,劇烈地喘息著,呼出的白氣瞬間凝結。
他首先拿出了那七八塊暗紫色的聖骸碎片。碎片在他掌心散發著柔和而純粹的光芒,其中蘊含的能量磅礴而誘人,仿佛饑渴旅人麵前的甘泉。信物回響的警示——“鑰匙也是食糧,可能指向‘暴食之主’等古老存在”——在腦海中回響。
“食糧……意味著可以吸收,但可能被其同化,或引來某些存在的注視……鑰匙……又是指向何處?”洛辰凝視著這些碎片,眼神閃爍不定。他現在的狀態極其糟糕,吸收這些能量無疑能快速恢複一部分力量,甚至可能借助其純粹的能量衝擊,驅散一部分寂滅之力。但風險同樣巨大。
他沉吟片刻,做出了決定。風險與收益,在絕境中往往需要搏一把。但他不會全部吸收,也不會直接融入己身。
他取出了其中一塊最小的聖骸碎片,又將那得自冰晶蜘蛛的核心碎片放在一旁。隨後,他調動起【債主之眼】,雙眸中的淡金色光芒雖然黯淡,卻依舊穩定。他以目光為引,如同最苛刻的監工,開始引導聖骸碎片中一絲極其細微的、最為平和的能量流溢出,然後小心翼翼地注入到冰晶蜘蛛的核心碎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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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進行一種“過濾”和“轉化”。利用冰晶蜘蛛核心的天然寒屬性,來中和聖骸碎片中可能存在的未知屬性或精神烙印,試圖將其轉化為相對安全、易於吸收的純淨能量。
這個過程極其耗費心神,對控製力的要求達到了變態的程度。洛辰的額頭再次布滿冷汗,靈魂的劇痛不斷乾擾著他的專注。但他憑借著強大的意誌力和對能量、契約本質的敏銳洞察,硬是維持著這脆弱的平衡。
時間一點點過去。冰晶蜘蛛的核心碎片在聖骸能量的注入下,開始散發出一種奇異的混合光芒,原本純粹的冰藍中融入了暗紫色的瑰麗,能量波動變得溫和而磅礴。
終於,在洛辰感覺快要支撐不住時,轉化完成了。他手中多了一顆鴿卵大小、散發著冰紫雙色光暈、能量純淨而溫和的結晶。
他毫不猶豫,立刻將這顆結晶貼附在眉心。一股清涼而磅礴的暖流一種矛盾的感受)瞬間湧入他幾乎乾涸的識海,如同久旱逢甘霖。受損的精神力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靈魂深處那頑固的寂滅之力,在這股純粹而溫和的能量衝刷下,雖然未能被立刻驅散,但其蔓延的勢頭終於被遏製住了,甚至隱隱被逼退了一小部分。
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