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迅速滋養著他受損的經脈，撫平著神魂的創傷，甚至連右臂那灰敗的色彩都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恢複了些許血色，隻是皮膚下那羽翼狀的暗金紋路，變得愈發清晰和複雜。
更令他驚喜的是，他對寂滅權柄的感悟，在這枚融合了忘川規則的結晶滋養下，陡然提升了一個層次！之前許多晦澀難明之處，此刻豁然開朗。他感覺自己與這片冥河天地的聯係更加緊密，甚至能隱約感知到那無處不在的“規則應力”與“縫隙”變得更加清晰。
他心念微動，嘗試引動這股新生力量。
嗤——
一層薄薄的、灰蒙蒙的光暈自體表浮現，光暈中，既有忘川虛影流淌，又有寂滅之翼的暗紋閃爍。這層光暈散發著一種奇異的氣場，周圍的亡魂不再是漠視，而是本能地流露出一種敬畏與恐懼，紛紛退避，仿佛靠近他就會被引向最終的沉眠。
這不僅是防禦，更像是一種位格的提升！一種介於生與死、記憶與遺忘、動亂與終結之間的獨特位格！
【往生契】的倒計時，在他成功“淨化”或者說轉化）並吸收結晶的瞬間，戛然而止，隨即如同冰雪消融般，從他靈魂中緩緩散去。
危機，暫時解除了。
洛辰長長地籲出一口氣，感覺渾身如同虛脫，但精神卻前所未有地清明和強大。他抬頭望向黑玉亭。
孟婆不知何時已再次將目光投向了他。那霧氣後的眼眸，依舊深不見底，但洛辰似乎從中看到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是驚訝？是審視？還是彆的什麼？
她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洛辰知道，他成功了，但也可能引起了更大的關注。他躬身一禮，姿態放得極低：“尊駕，逸散之水精已尋回，其中異種力量……已妥善處理。”他謹慎地沒有使用“淨化”或“轉化”這樣的字眼。
孟婆沉默了片刻，那清冷的聲音才緩緩響起，卻出乎洛辰的意料：
“寂滅為骨，忘川為衣……汝，走出了一條未曾想過的路。”
她的語氣中，聽不出喜怒。
“銀行所求，乃是‘忘川水精’。”她話鋒一轉，“汝體內那物，可還算是‘忘川水精’？”
洛辰心中一震。果然瞞不過去。他硬著頭皮道：“其核心本源，仍是忘川之力，隻是形態與特性，因在下權柄之故，略有……變化。若銀行認可，便可交差。”
他在賭，賭遺神銀行隻認“忘川水精”這個名目和其核心的規則本質，而不在乎其具體形態是否“純正”。畢竟，銀行要的是“貨”，至於這貨是否被加工過，隻要價值足夠，他們或許並不關心。
孟婆聞言，似乎發出了一聲極輕極輕的、仿佛錯覺般的歎息。
“既是如此，便去吧。”她揮了揮手，一道幽光閃過，洛辰感覺周身空間微微波動，那一直存在的、源自冥府規則的強大壓製力，驟然減輕了大半。“此間事了，莫要再擾渡口清淨。”
這是……放他走了？
洛辰幾乎不敢相信。他本以為即便完成任務，也少不了一番盤問甚至額外的代價。
他不敢多問，再次深深一禮：“多謝尊駕。”
說完，他不敢再有絲毫停留，轉身便向著渡口邊緣，那冥河水流的方向疾行而去。他需要儘快找到離開冥河，返回“生者”世界的方法，趕在銀行的三日期限之內。
就在他即將踏上來時那艘停靠在岸邊的幽冥擺渡舟時，孟婆那清冷的聲音，如同跨越空間，再次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警示：
“記住，汝今日所為，已烙下印記。寂滅與忘川，並非兒戲。bank之約，亦非善地。前路……好自為之。”
洛辰腳步一頓，沒有回頭，隻是微微頷首，隨即毫不猶豫地踏上了擺渡舟。
掌篙人依舊如同雕塑，見他上船，也不多言，隻是開始搖動櫓槳。
扁舟無聲，再次滑入冥河濃稠的黑暗之中。
洛辰站在船頭，回望那逐漸遠去的、龐大而森然的往生渡口，心中並無多少輕鬆。孟婆最後的話語，如同警鐘在他心中回蕩。他借助寂滅權柄，險中求生，看似度過一劫，甚至因禍得福，但對這股權柄的依賴更深，與銀行的糾纏更緊，前路的迷霧，似乎也更為濃重了。
他攤開手掌，心念微動，一絲灰蒙蒙的、蘊含著沉寂與洗滌意味的力量在指尖縈繞。
這力量，是福是禍，猶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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