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滅的餘波在寂靜中回蕩。
古老石碑化作的晶瑩粉塵,如同星辰碎屑,緩緩飄落在彼岸光海那無暇的“地麵”上。蘊含其中的神隕秘辛,那關於“初火”、“神墓之繭”以及“紀元之輪”的駭人信息,已隨著石碑的崩解而湮滅,隻餘碎片深植於洛辰的認知。
然而,毀滅帶來的並非解脫,而是一種更深沉的凝滯。
光海依舊流淌,柔和而永恒,但某種難以言喻的“重量”自無儘的遠方垂落,聚焦於此地,聚焦於剛剛親手葬送了這段曆史的洛辰身上。那不是聲音,不是能量,甚至不是惡意,而是一種純粹的“注視”。來自光海深處,來自比冥河更加古老、更加本質的維度。
洛辰感到自己的神魂像是被投入無形琥珀中的飛蟲,每一次思維的火花都變得遲滯而艱難。他右臂上的寂滅印記微微發燙,那新生的、融合了忘川水精與古神權柄的【寂滅忘川】之力在皮膚下無聲奔流,自主地抵抗著這外在的壓迫。正是這股力量,先前輕易吞噬了令銀行特派員都嚴陣以待的神孽塵埃,並在瞬間洞察了石碑本源的脆弱,將其一舉摧毀。
他站在原地,沒有妄動。靈魂深處,來自遺神銀行的實時靈魂道標閃爍不定,顯然被這光海深處的特殊環境以及那突如其來的“注視”嚴重乾擾,但那份如影隨形的監控感並未消失,隻是變得斷斷續續,仿佛信號不良的通訊。
守秘人那模糊的身影早已在石碑爆炸的強光中悄然退去,不知所蹤,如同從未出現。銀行那位代號“七”的特派員,更是乾脆利落,在確認神孽樣本收集完畢的瞬間,便已啟動未知手段脫離,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此刻,這片絢爛而詭異的光海深處,仿佛隻剩下洛辰一人,獨自麵對那蘇醒的、無形的古老存在。
“……代價。”
一個意念,並非通過聲音傳遞,而是直接烙印在洛辰的感知底層。宏大,冰冷,不帶任何情感,如同宇宙規則的自行宣告。
伴隨著這個意念,洛辰眼前的光線開始扭曲、彙聚。那無處不在的柔和光流不再平等地灑向所有方向,而是如同被無形之手牽引,在他麵前編織、勾勒。
數息之間,一幅由純粹光紋構成的、複雜到極致的立體契約文書,懸浮於空。
文書的最上方,並非任何已知神係的文字,而是兩個洛辰瞬間便能理解其意的概念符號——【見證】。
其下的條款密密麻麻,流淌著規則的光輝,核心內容清晰無比:
立契方:彼岸光海·沉眠之憶甲方)
見證方:洛辰遺神銀行編號7348)乙方)
契約事項:乙方於本紀元,在甲方見證領域內,主動湮滅“神隕紀·斷碑·七號”。此行為觸及甲方本源記憶烙印,構成“記憶更迭事實”。
契約效力:
1.乙方需承擔此次“記憶更迭”引動的規則應力反衝。
2.甲方享有對此事件及其後續影響的“絕對知情權”。
3.基於等價原則,甲方賦予乙方“有限信息查閱權”權限等級:沉眠)。
違約條款:
若乙方未能履行上述義務,或提供虛假信息,甲方將收回賦予權限,並有權抽取乙方對應價值之“存在烙印”作為補償。
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沒有簽字畫押的過程。這份“見證契約”的出現本身,就是規則的一部分。洛辰瞬間明悟,從他踏入這片光海,接觸到那塊石碑開始,他就已經處於這份古老規則的約束範圍之內。摧毀石碑,是觸發了最終的契約成立條件。
他摧毀了石碑,避免了其信息可能引發的更大災難尤其是針對銀行而言),但也因此背負上了對這片光海本源的“債務”。
就在洛辰試圖以他那源於寂滅星紋鋼重塑後的天賦,去感知這份光之契約的規則縫隙與應力點時,另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乾擾了這片區域。
“嗡——”
一聲輕微的震鳴,並非來自外界,而是源自洛辰的靈魂核心。那枚由遺神銀行烙印下的、一直處於被監控狀態的靈魂道標,在光海規則與“見證契約”的雙重壓製下,竟強行穩定了一瞬,並投射出一片幽藍色的、不斷刷新的數據流。
數據流在光之契約旁邊凝聚,化作另一張更加熟悉、卻也更加冰冷的單據——遺神銀行·實時債務與風險評估單臨時更新)。
客戶:洛辰編號7348)
監管等級:a持續監測中)
當前風險評估:極高環境規則乾擾接觸未知古老契約權柄波動異常)
事件記錄:
客戶完成強製任務“獲取忘川水精”評價:優秀,觸發特殊獎勵計算)。
客戶完成特彆調查指令“探查輪回井異常”初步報告已接收,評價:…計算中…)。
客戶行為觸發未知古老規則契約代號:彼岸見證),已介入銀行風險模型。
客戶權柄“寂滅之翼碎片)”發生顯著進化,融合未知冥河本源,暫定名:【寂滅忘川】。權柄價值重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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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戶吸收高危汙染物“神孽塵埃”本源,汙染抗性提升,潛在失控風險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