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爾的回答裡滿是嘲諷:“該死的,就算是瞎眼的蛤蟆都比你厲害。”
“這不是——”對方憤怒地頓了頓,“你以為進這兒容易嗎?你甚至不是我們的次要目標——”
“找借口倒是很會,開鎖卻不行。”
他們的話漸漸聽不清了,班的臉色變得蒼白,甚至有些發綠:“‘豺狼’要出來了。”
“你說‘豺狼’是什麼意思?你是說那個女人?”無論是作為動物還是名字,這個詞對布萊克來說都很陌生,“她很重要嗎?”
“麵容”攜帶者趕緊從籠子裡出來,朝著和他們進來時相反的方向走。布萊克估計這條走廊是圓形的,不管怎麼走,最後都能到入口,可班選的這條路明顯更遠。他和艾琳對視一眼,跟了上去,學著班的樣子輕手輕腳地走。
每一步都能看到每個籠子裡受儘折磨的屍體,他們的樣子已經麵目全非,幾乎看不出是人了。遠處模糊的交談聲再也聽不出是話語,反而像每具屍體發出的低語。
布萊克受不了了,在班耳邊小聲問:“你為什麼這麼害怕?”
班繼續安靜地走:“她會殺了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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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三個人,他們隻有兩個。”
“是一個。”
布萊克猛地回頭,暫時忘了看前麵的走廊:“什麼?”
“我們三個,她一個。”
他皺起眉,這句話單個字都能聽懂,可連在一起卻和現實完全不符——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
一陣突然的喊叫聲打破了寂靜:“你們得幫我們!”
不管女人回答了什麼,都被這聲呼喊的回聲蓋過了。“幫我們!”牆壁在喊,“幫我們……”空籠子在說,“幫我們……”屍體在低語,“我們……”聲音漸漸消失在空氣中。
又一聲喊叫傳來:“……可你是‘豺狼’啊!”
瓦爾的笑聲從各個方向傳來,低沉而刺耳:“也許這個名字讓你們覺得我像神明。”她頓了頓,“也許我就是。但我的事和神明無關,隻和人類有關。”
救她的人怒吼道:“你要是不打算——”
一聲輕微的斷裂聲響起,像迷霧夜晚禿鷲的叫聲。幾秒後,傳來劍從鞘裡拔出來的沉悶金屬聲。
“你本可以救我的,小子!丫頭!”突然的怒吼讓三人嚇了一跳,布萊克和艾琳開始推著班加快速度,“舉手之勞而已!可你們卻要讓我死!”她接下來的話聲音低了些,卻依然能聽到,“孩子們,我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死寂籠罩著凝滯的空氣,班明顯的恐懼促使另外兩人加快速度,從快步走變成了小跑。很快,他們進來時的那扇門就出現在眼前,班和艾琳衝過去,繞到門後,開始把門往回推。
布萊克也緊隨其後,可還是晚了一步——他看到“豺狼”咧著嘴,舉著劍從走廊的拐角處衝過來,沒受傷的手裡還攥著劍。
“快跑!”他大喊著,從刺眼的房間裡衝出去,抓起房間裡兩把椅子中的一把。艾琳和班愣了一下,轉身從另一扇門跑了出去,布萊克有些困惑——那扇門的縫隙很窄,兩人擠了半天才出去。他們的遲疑給了追兵足夠的時間,從門縫裡鑽了進來。雖然“豺狼”停下來躲開了布萊克扔過去的椅子,但當布萊克衝出房間時,她隻落後了幾秒。
到目前為止,這個皮膚黝黑的年輕人已經跑了快一個小時,完全顧不上饑餓對胃的折磨。疲憊感漸漸襲來,就像垂死之人的絕症一樣熟悉——布萊克知道,恐懼隻能暫時延緩疲憊的腳步,等疲憊最終追上他時,他的匕首根本敵不過劍,就算能及時拔出那把變形的木斧,也無濟於事。隻要逃跑時遇到一點阻礙,他就會被劍刺穿脊背。
可他的大腦一半在嘲諷地計算著概率,另一半卻在感受著腳下的步伐、背上背包的拍打,看著前麵兩人的背影隨著腿部的發力時而靠近、時而遠離,聽著身後“豺狼”的喘息聲。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轉過身麵對她,但一想到她從矛木籠子裡出來後,那雙充滿怒火的眼睛,他就不敢再想下去——那隻會讓他送命。
恐懼驅使著他前進,最後,恐懼讓他跑得比“豺狼”的怨恨更快。
布萊克看到同伴一個個拐過拐角,他跟過去時,發現他們之前坐的升降梯已經開始上升,符文閃爍著紫色的光芒。艾琳的手還放在中央基座的拉杆上。他跳過縫隙,小腿撞到升降梯上升的邊緣,摔倒在班的腿邊。
當尖塔最底層漸漸遠離時,布萊克瞥見了“豺狼”的臉——她嘴角咧著,露出一絲冷笑,眉毛揚起,用銳利的眼睛盯著他。然後,她就消失了,留在了空曠的走廊和滿是殘肢的牢房裡。
布萊克仰麵躺下,想起了德文和那些死去的人。
他的眼睛盯著上方敞開的豎井,井壁上的紫色燈具讓光線和陰影交替出現。“班?”他問。
“怎麼了?”
“奧維……也就是文……”他咽了口唾沫,“……他殺過人嗎?”
“……這就是世界的常態。”
豎井的矛木壁上凸起一塊,光線和陰影的變化讓布萊克不確定它會不會撞到他們。凸起的部分一閃而過,他趕緊縮了縮身子。可就算這樣,他還是沒放棄提問:“不,我是說……他有沒有……把人活活燒死?”
年輕人聽到“麵容”攜帶者張開嘴,又清晰地閉上。漫長的沉默已經給出了答案,比話語更明確。“我不知道。”
布萊克的腦海裡閃過一個畫麵:一個人被熊熊烈火包裹,身後站著一個孤單的身影。
他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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