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歎了口氣,轉身走開:“哦,我的雇主們真是太殘忍了,”我模仿“海豚”的語氣,自言自語道,“像我這樣可憐無助的獵手,怎麼能拒絕他們的要求呢?啊,這個世界就是為他們而存在的!”
身後,麗塔對瑪迪低聲說:“他還真的是假麵人。”
裹著鬥篷的女孩哼了一聲表示讚同。我背對著她們,表情突然變得平淡。她們看起來人不錯,甚至很真誠。或許我該把這份工作留給基特和那些異變者,自己離開。但即便情緒突然低落,我也知道這個想法很愚蠢——誰來保護他們?
我們走近接下來兩輛馬車時,我抹去臉上的怒容。這兩輛馬車靠得很近,顯然是為了方便車廂裡的人互相爭吵。
“……你還想讓我們帶這麼多你們‘貓頭鷹血脈’的鬼東西?”一個顫抖的聲音大喊道,“老天!要不是你是我女兒的丈夫的母親,我早揍你了!”
“爸……”有人低聲說。
“哈!你竟敢這麼說!”另一個蒼老的聲音顫巍巍地反駁,“你腦子跟你的皮膚一樣糊塗!符文陣沒什麼問題——而且你拿著用它們賺來的錢時,可沒少高興,儘管你的嫁妝少得可憐!”
“媽……”有人小聲說。
“銀幣是好東西,乾淨又實在,可誰知道你那些所謂的‘符文陣’是乾什麼的?說不定光待在旁邊,就能讓我們生病。那紫色的光肯定不安全,我跟你說。”
“這是我兒子的手藝!當然安全!”
“是啊,安全到他隻敢給彆人用,不敢給我們用!”
爭吵還在繼續,我轉向身邊的兩人,挑了挑眉。瑪迪拉低了鬥篷的兜帽,麗塔則毫不掩飾地對著這場爭吵壞笑。
“挺有意思的,是吧?”矮個子守衛說。
我隻發出一聲嗤笑:“現在是挺有意思,等跟他們一起走幾個星期,你就不這麼想了。”
兩人的臉色都白了。
我撓了撓後腦勺:“他們會停嗎?”
麗塔皺起眉頭,點了點頭:“有時候會。”
“哦,真糟糕,”裹著鬥篷的女孩喃喃道。
我長舒一口氣:“你還能坐在舒服的馬車裡,我卻得走在他們旁邊。”
“我也得走,”麗塔無奈地搖了搖頭,“唉,也不算太糟,至少有點樂子,對吧?”
我聳了聳肩,朝馬車走去。尷尬地站了一會兒,我注意到一輛馬車後麵有個開口,立刻站到後麵。車廂裡,十個人分坐在兩輛馬車裡,每輛馬車裡都有一盞長明燈,藍色的燈光照亮了車廂。五個成年人努力無視爭吵;兩個嬰兒在哭;一個孩子眼神呆滯;剩下兩個是一對老夫婦,隔著兩輛馬車的縫隙爭吵。每個人都穿著新衣服——柔軟,沒有磨損——但坐在老年婦女那輛馬車裡的人,衣服顏色更鮮豔,材質也更光滑。
我清了清嗓子。那個孩子轉頭看著我,目瞪口呆,其他人則繼續專注地盯著帆布車頂。我又清了清嗓子——這次聲音很大。幾個成年人終於轉頭看向我,立刻嚇了一跳。
“媽!”一個戴眼鏡的男人低聲說。
老年婦女轉向他,皺著眉頭:“奧丁,彆打斷我。你應該——”她的目光突然落在我身上,停了下來。
“怎麼了?”老頭問,渾濁的眼睛胡亂瞟著,“出什麼事了?”
坐在戴眼鏡男人旁邊的女人——有人叫他奧丁——開口了:“馬車外麵有個人。”
“米麗埃爾,他在那兒乾什麼?”他問道,然後用力眯起眼睛,“他在偷看?老天,真丟人。”
“斯納珀,閉嘴,你這瞎眼的老東西。”老年婦女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