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人低沉的咆哮如同擂響的戰鼓,在寂靜的荒野中回蕩。數十具扭曲龐大的身影,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如同移動的肉牆,緩緩逼近。幽綠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充滿了原始的暴戾與殺戮欲望。
“十三”立於藥人群之後,青銅麵具在稀疏的星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他手中把玩著一枚淬毒的匕首,目光如同盯上獵物的毒蛇,牢牢鎖定沈淵懷中那份染血的名單。
前無去路,後有追兵可能隨時出現),手中握著足以掀起驚濤駭浪的秘密,自身卻已是傷痕累累,強弩之末。
絕境!真正的十麵埋伏!
“嘿嘿,還真是看得起咱們。”天機叟拄著長杖,渾濁的眼中非但沒有懼色,反而燃起一絲興奮的火焰,“這麼多‘寶貝’,夠老夫活動活動筋骨了!”
顧清風沒有說話,隻是緩緩將長劍橫於身前,冰冷的劍意如同水銀瀉地,瞬間彌漫開來,將他周圍數丈範圍內的空氣都仿佛凍結。這是他即將全力出手的征兆。
趙青璿緊握細柳刀,護在沈淵身側,眼神決絕。
沈淵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內火辣辣的疼痛,將那份名單迅速塞入懷中最隱秘處,同時握緊了繡春刀。他知道,今夜唯有死戰,方有一線生機!
“殺!”“十三”沒有多餘的廢話,冰冷地吐出一個字。
命令一下,那數十具藥人如同被解開了枷鎖的凶獸,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邁著沉重而迅捷的步伐,如同決堤的洪流,向著沈淵四人發起了瘋狂的衝鋒!地麵在它們的踐踏下微微震顫!
“顧兄,左翼!趙捕頭,右翼!前輩,居中策應!”沈淵瞬間做出部署,繡春刀化作一道雪亮寒光,率先迎向正麵衝來的三具藥人!
“鐺!鐺!鐺!”
刀鋒砍在藥人青灰色的皮膚上,竟發出如同劈砍敗革般的悶響,隻能留下淺淺的白痕,難以造成致命傷害!這些藥人的防禦力,遠超聽雨樓地下那一個!
正麵那具藥人咆哮著,異化的骨刃手臂帶著惡風,橫掃沈淵腰間!力量之大,遠超尋常武林高手!
沈淵不敢硬接,腳下步伐疾錯,險險避過,刀鋒順勢上撩,試圖攻擊其咽喉要害!但那藥人反應亦是極快,另一隻骨刃手臂已然封堵而來!
與此同時,左右兩翼的戰鬥也已爆發!
顧清風劍光如龍,靈動縹緲,他的劍法專攻要害與關節,雖無法輕易破開藥人厚皮,但每一劍都精準地點在藥人的眼窩、耳後、關節連接處等相對脆弱之地,劍氣透入,雖不致命,卻極大地遲滯了它們的動作,甚至引得幾具藥人發出痛苦的嘶嚎,攻勢為之一亂!
趙青璿的細柳刀則走輕靈迅捷路線,刀光如綿綿細雨,專攻下盤與藥人相對細小的支撐關節,雖力量不足,但配合她靈活的身法,倒也暫時牽製住了右翼的數具藥人。
天機叟並未直接加入戰團,他遊走在三人戰圈的縫隙之間,手中長杖時而如毒蛇出洞,點向某具藥人的腋下或膝彎等隱秘穴位,時而頓地發出古怪音節,乾擾藥人的行動節奏。他的攻擊看似不強,卻總能恰到好處地化解掉最危險的合擊,其經驗之老辣,展露無遺。
然而,藥人數量實在太多,而且力大無窮,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四人配合雖默契,但在如此狂暴的攻勢下,依舊險象環生。沈淵左臂傷口崩裂,鮮血浸透衣袖,動作不免遲滯,若非顧清風數次及時援手,恐怕早已受傷。趙青璿呼吸也已急促,香汗淋漓。就連顧清風,額角也微微見汗。
久守必失!
一具特彆高大的藥人猛地撞開同伴,骨刃如同兩柄巨斧,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一左一右向著招式用老的沈淵交叉劈來!角度刁鑽,封死了他所有閃避空間!
沈淵舊力已儘,新力未生,眼看就要被分屍!
“小心!”
顧清風清喝一聲,竟不顧身後襲來的攻擊,身形如同鬼魅般強行切入沈淵與那高大藥人之間,長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華,如同星河倒卷,硬生生架住了那勢大力沉的雙刃劈砍!
“鐺——!”
震耳欲聾的巨響!顧清風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顯然硬接這一擊讓他內腑受了震蕩!但他持劍的手穩如磐石,劍身彎曲到一個驚人的弧度,卻未曾斷裂!
也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一直遊鬥的天機叟眼中厲色一閃,佝僂的身形驟然挺直了幾分,手中長杖如同活了過來一般,杖頭猛地點在地麵某處!
“坤位,陷!”
隨著他一聲低喝,那高大藥人腳下的地麵竟毫無征兆地向下塌陷了一尺!藥人重心頓時不穩,龐大的身軀一個踉蹌!
機會!
沈淵與顧清風心有靈犀,幾乎同時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