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的眼睛圖案刻在窗紙上,如同“天尊”無聲的嘲諷與警告,在這荒廢的殿閣內投下巨大的陰影。貓叫聲已然消失,窗外夜色沉靜,但那無處不在的窺視感,卻讓每個人脊背發涼。
“此地不宜久留!”夜梟獨耳微動,聲音低沉急促,“他們隻是暫時被鳳凰令驚退,隨時可能卷土重來,或者調集更多人手!”
沈淵強壓下心中的悸動,將劉婉容所贈的錦囊小心收好,目光掃過眾人:“立刻分頭撤離!按原計劃行動!劉姑娘,你身份特殊,務必小心!”
劉婉容點了點頭,重新戴上麵紗,身影如同幽蘭般悄無聲息地融入殿外黑暗,她對宮中路徑顯然極為熟悉。
“我們也走!”沈淵不再遲疑,與顧清風、趙青璿在夜梟的引領下,從另一側早已探明的廢棄通道迅速離開冷宮區域。
皇宮仿佛一頭蘇醒的巨獸,在夜色中張開了無形的羅網。四人不敢有絲毫停留,憑借著夜梟對宮廷禁衛巡邏規律的了解和高超的隱匿技巧,有驚無險地回到了之前藏身的偏僻宮苑。
天色微明,宮牆內響起晨鐘,新的一日在肅穆中開始,卻無人知曉昨夜暗流下的生死搏殺。
趙青璿立刻通過隱秘渠道,將沈淵的命令傳遞給宮外的王虎。沈淵則與顧清風、夜梟抓緊時間調息,處理新增的傷勢,為白天的行動積蓄力量。
“慈航庵……”沈淵攤開夜梟憑借記憶繪製的簡易地圖,目光鎖定在西山腳下那個不起眼的標記上,“呂芳每月十五雷打不動前往此地,絕非單純的禮佛。此地必然隱藏著‘天尊’的重大秘密,甚至可能是他與‘明尊’或其他核心成員聯絡的據點。”
夜梟補充道:“慈航庵表麵是座尋常尼庵,香火不算鼎盛,但占地頗廣,後院一直禁止香客進入,守衛看似鬆散,實則外鬆內緊。我曾試圖潛入,但差點觸動機括,其內部防禦,恐怕不比東廠詔獄簡單。”
顧清風擦拭著長劍,眼神冰冷:“再嚴密,也有破綻。”
巳時剛過,王虎那邊便傳回了消息。他派出的精銳斥候已就位,遠遠觀察到慈航庵與往日並無不同,山門開啟,偶有香客出入,未見明顯異常。但斥候回報,庵堂周圍的林木中,鳥雀驚飛軌跡有異,暗示著可能存在潛伏的暗哨。
一切跡象表明,慈航庵絕不簡單。
“午後出發。”沈淵做出決定,“我們偽裝成尋常香客混進去,見機行事。夜梟兄,你在外圍策應,注意任何可疑人物出入。顧兄,我們進去後,你負責盯住可能存在的密道或暗室入口。”
午後,陽光正好。沈淵與顧清風換上了尋常的青布衣衫,將兵刃巧妙隱藏,如同兩名結伴出遊的文人,隨著稀疏的香客人流,來到了西山腳下的慈航庵。
庵堂果然如夜梟所言,古樸素淨,檀香嫋嫋。幾名中年尼姑在佛前默誦,對進來的香客並不多加理會。
沈淵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殿內。佛像莊嚴,蒲團陳舊,一切似乎並無不妥。但他敏銳地注意到,殿角負責添油換香的年輕尼姑,腳步輕盈,眼神警惕,拇指與食指關節處有不易察覺的厚繭,那是長期練習暗器或短兵刃留下的痕跡。
顧清風則更多地將注意力放在殿宇的結構上。他看似在欣賞壁畫,實則丈量著殿柱的間距,估算著可能的夾層或暗格位置。
兩人捐了些香油錢,假意參拜,隨後便如同其他香客一般,向著庵堂後方開放的園林走去。
園林不大,假山池塘,回廊曲折。越往後,遊人越少。在一處通往更深院落的月亮門前,立著一塊“遊客止步”的木牌,兩名身材健碩、作仆役打扮的漢子看似隨意地守在門旁,目光卻銳利地掃視著靠近的每一個人。
沈淵與顧清風交換了一個眼神,並未強行靠近,而是沿著回廊繼續前行,仿佛在欣賞景致。
就在經過一處竹林掩映的轉角時,顧清風腳步微不可查地一頓,傳音入密至沈淵耳中:“地下有空洞回音,左前方假山。”
沈淵心神一凜,假意俯身係緊鞋帶,目光順勢掃向左前方那座看似普通的太湖石假山。石體斑駁,藤蔓纏繞,並無出奇之處。但若仔細看去,會發現假山底部靠近地麵的幾塊石頭,磨損痕跡與周圍略有不同,似乎經常被移動。
就在兩人暗中記下位置,準備繼續探查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
隻見一名身著綢緞、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引著一位披著黑色鬥篷、身形矮胖的人,正匆匆向著那月亮門走去。守門的漢子見到那管家,微微點頭,竟未加阻攔,便放二人入內。
雖然那鬥篷人遮住了頭臉,但驚鴻一瞥間,沈淵還是看到了其側臉輪廓與行走時略顯蹣跚的姿態——像極了宮中的太監!而且看其氣度,絕非普通內侍!
難道是呂芳提前來了?還是……其他重要人物?
機會稍縱即逝!
“跟上去!”沈淵當機立斷,與顧清風身形一晃,借助竹林的掩護,悄無聲息地繞向月亮門側麵一段較為低矮的院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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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如同狸貓般翻過院牆,落入牆內。這裡是一片更為幽靜的禪院,古木參天,隻有寥寥幾間精舍。那管家和鬥篷人已然消失不見。
顧清風指了指地麵,用眼神示意——新鮮的腳印通往最裡麵那間獨立的白牆精舍。
兩人屏息凝神,借助樹木陰影,迅速靠近精舍。隱約能聽到裡麵傳來壓低的對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