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轉瞬即逝。沈淵、顧清風與玄素真人被分彆帶出,在西廠精銳“緹騎”的嚴密監視下,彙合於彆院門前。雨化田並未現身,帶隊的是那名心腹檔頭,姓曹,眼神陰鷙,氣息沉凝,顯然也是高手。
“三位,請吧。”曹檔頭皮笑肉不笑地做了個手勢,指向不遠處備好的三匹快馬,“督主有令,此行以三位為先導,我等隨後策應。望三位……好自為之。”
顧清風服下“清心丸”後,眉宇間的灰氣確已淡去,臉色也恢複了些許紅潤,但沈淵敏銳地察覺到,他眼神深處那絲屬於劍客的純粹銳利,似乎蒙上了一層極淡的、難以言喻的陰鬱。這藥,恐怕並非全然無害。
玄素真人則麵色凝重,低聲道:“藏香閣乃觀中禁地,機關消息貧道也隻知大概,尤其地下密室,更為凶險,二位務必緊跟貧道腳步。”
一行人馬不停蹄,借著清晨的薄霧,再次逼近白雲觀。與昨夜不同,今日的觀外圍看似平靜,香客依舊,但沈淵能感覺到,暗處多了不少西廠的暗哨,已將觀宇隱隱包圍。
在曹檔頭的示意下,三人下馬,繞到白雲觀後山一處極為隱蔽的側門。玄素真人在門旁一塊風化嚴重的石獸雕像上按特定順序敲擊數下,側門悄無聲息地滑開一道縫隙。
“走!”三人閃身而入,曹檔頭帶著十餘名身手最好的緹騎,相隔十餘丈,悄無聲息地跟上。
門內是一條陡峭向下的石階,潮濕陰冷,空氣中彌漫著陳腐的香火氣和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不安的甜膩——正是“亂神香”的氣息,雖然淡薄,卻無孔不入。
沈淵立刻運轉玄素所傳法門,催動懷中的洞玄鏡。鏡麵微溫,清蒙光暈自行擴散,將三人籠罩,那令人心神不寧的異香影響頓時大減。在鏡光映照下,可以看到石階兩側的牆壁上,刻畫著許多扭曲詭異的符文,隱隱有能量流動。
“跟緊,勿觸牆壁。”玄素真人低聲提醒,腳步踏在特定的石板上,避開那些看似尋常實則暗藏殺機的機關。
石階儘頭,是一扇厚重的青銅門,門上浮雕著蟠龍與異獸,龍睛處鑲嵌著幽黑的寶石,仿佛活物般注視著來人。
“此門需以內力按特定順序擊打龍睛方能開啟,錯一步,便會觸發毒箭與落石。”玄素真人上前,深吸一口氣,指尖凝聚真氣,迅速點在幾顆龍睛之上。
“哢噠……嘎吱……”
機括聲響起,青銅門緩緩向內開啟。
門後,並非想象中的密室,而是一座極為寬闊的大殿!殿內燈火通明,數十盞長明燈環繞四周,映照出令人震撼的景象——
大殿中央,並非神像,而是一座巨大的、由青銅與玉石構築的複雜儀器,形似渾天儀,卻又更加繁複,無數細小的管道與齒輪連接其間,中心處懸浮著一團不斷翻滾、變幻著七彩光芒的氤氳氣團,散發出濃鬱到極致的“亂神香”氣息!這,就是母香之源!
儀器周圍,矗立著八尊身披重甲、麵無表情、眼神空洞的“護法神將”,氣息遠比山林中那些失敗品強悍凝練,如同磐石般守衛在側。更遠處,還有數十名身著白衣的低級弟子,正忙碌地往儀器中添加各種香料與不明液體。
而在那巨大儀器之下,盤坐著一位背對眾人的身影,身著樸素的灰色道袍,身形瘦削,仿佛與整個儀器融為一體。
“香主!”玄素真人低呼,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那灰衣人似乎並未察覺有人闖入,依舊靜坐不動。
曹檔頭率領緹騎也已跟進大殿,看到那中央的儀器和氤氳氣團,眼中閃過貪婪與震驚之色,厲聲喝道:“西廠辦案!逆黨還不束手就擒!”
然而,他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那盤坐的“香主”身影,竟如同泡影般緩緩消散!竟是一道逼真的幻影!
與此同時,整個大殿猛地一震!四周牆壁上那些原本暗淡的符文驟然亮起刺目的血紅色光芒!地麵裂開無數縫隙,濃鬱得如同實質的灰色邪氣噴湧而出,瞬間充斥整個空間!那八尊護法神將眼中同時亮起猩紅的光芒,鎖定了闖入者!
“不好!是陷阱!陣法被徹底激活了!”玄素真人大驚失色。
“結陣!禦敵!”曹檔頭反應極快,西廠緹騎訓練有素,立刻背靠背結成圓陣,刀劍出鞘,警惕地望著湧來的邪氣和逼近的神將。
然而,那邪氣非同小可,不僅能侵蝕心神,更帶有強烈的腐蝕性,緹騎們的護體真氣在邪氣衝擊下滋滋作響,修為稍弱者已麵露痛苦之色。而那八尊神將力大無窮,刀槍難入,配合默契,瞬間就與緹騎戰作一團,每一次碰撞都爆發出沉悶巨響!
沈淵三人壓力更大!他們身處大殿中央,距離那母香儀器最近,受到的邪氣衝擊也最強!洞玄鏡的清光在濃鬱邪氣的衝擊下劇烈波動,範圍被壓縮到僅能護住周身三尺!
“必須摧毀那儀器!”沈淵大吼,強忍著邪氣侵體帶來的暈眩與幻象,繡春刀出鞘,向著儀器衝去!顧清風劍光如龍,緊隨其後,為他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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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素真人口中急誦咒文,拂塵揮舞,試圖乾擾陣法的運行,延緩邪氣的彙聚。
就在沈淵即將接近儀器基座時,異香陡然變得無比濃烈!那團七彩氤氳的母香氣團劇烈翻滾,一道模糊的、由純粹香霧凝聚而成的人形從中分離出來,擋在了沈淵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