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獄卒外衣緊貼著濕透的裡衫,寒意並未減少多少,反而因為行動帶來的氣流,更添幾分刺骨。沈淵強忍著幾乎凍僵的肢體傳來的麻木與刺痛,將昏迷的真獄卒拖到寒水池角落,用原本鎖自己的鐵鏈草草纏繞了幾下,確保他一時半刻無法掙脫呼救。
他靠在冰冷的鐵門上,急促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白霧。脫困隻是第一步,接下來要在這迷宮般、守衛森嚴的詔獄中找到被特殊看管的顧清風,其難度不亞於虎口拔牙。更彆提之後還要逃離這座銅牆鐵壁。
他仔細回想被押送去寒水牢的路徑,以及之前被關押的“靜室”大致方位。墨先生既然將顧清風視為重要的“鑰匙”,關押他的地方必然比之前的靜室更為隱秘和戒備森嚴,很可能就在墨先生自己掌控的核心區域。
時間緊迫,必須冒險一搏!
沈淵定了定神,將獄卒的帽子壓低,遮住大半麵容,模仿著獄卒那略顯拖遝而冷漠的步伐,推開沉重的鐵門,閃身進入了幽暗的甬道。
甬道內火光搖曳,將他的影子拉長又縮短,扭曲不定。他儘量靠著牆壁陰影行走,耳聽六路,眼觀八方。幸運的是,此刻似乎並非大規模換防或巡視的時間,甬道內頗為寂靜,隻偶爾遠處傳來幾聲模糊的嗬斥或刑訊的悶響。
他憑借著記憶和推斷,向著詔獄更深、守衛理應更嚴密的方向潛行。果然,在穿過幾條岔路後,前方的甬道口出現了兩名按刀而立的錦衣衛,神情警惕,與之前那些普通獄卒截然不同。
這裡應該就是墨先生控製的核心區域入口了。
沈淵心中微沉,硬闖絕無可能。他停下腳步,裝作例行巡邏的樣子,在不遠處徘徊,大腦飛速運轉。
直接過去必然被盤問,他這張生麵孔立刻就會暴露。調虎離山?用什麼理由?製造混亂?風險太大,容易打草驚蛇。
就在他苦思對策之際,甬道內側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和交談聲。
“……墨先生吩咐,卯時三刻要將人提去‘觀星室’,不容有失……”
“明白,已經加派了人手,就在前麵甲字叁號囚室。”
“嗯,仔細些,那姓顧的邪門得很,雖然昏迷,但保不齊有什麼古怪。”
兩名看似頭目的錦衣衛邊說邊走了出來,對守在入口的兩人點了點頭,便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甲字叁號囚室!就在這裡麵!
沈淵心中狂跳,真是天無絕人之路!他立刻記住了這個信息,同時也注意到,墨先生要在卯時三刻提審顧清風去什麼“觀星室”,時間所剩無幾!
必須趕在卯時三刻之前救出顧清風!
他看著那兩名守衛,心中忽然冒出一個險招。他壓了壓帽簷,調整了一下呼吸,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向著入口走去。
“站住!什麼人?”一名守衛立刻出聲喝止,手按上了刀柄。
沈淵停下腳步,微微抬頭,露出帽簷下刻意模仿的、帶著幾分不耐煩的表情,啞著嗓子道:“奉墨先生密令,前來檢查甲字叁號囚犯狀況,確保卯時提審萬無一失。”他刻意模糊了時間,隻說“卯時”。
那守衛皺了皺眉,打量了一下沈淵的獄卒打扮,似乎有些疑慮:“密令?為何我等未曾接到通知?腰牌呢?”
沈淵心中一驚,他哪裡有什麼腰牌!但他麵上不動聲色,反而冷哼一聲,語氣帶著一絲倨傲:“墨先生行事,還需向你等報備?非常時期,非常手段!耽誤了先生的大事,你們擔待得起嗎?”他一邊說,一邊作勢就要硬往裡闖。
這一下反倒讓那兩名守衛有些猶豫了。墨先生神秘莫測,手段狠辣,他們確實不敢輕易得罪。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語氣緩和了些:“並非不信,隻是規矩如此……這樣,我陪你一同進去。”
沈淵心念電轉,知道這是底線了,再強硬反而惹人生疑。他故作勉強地點點頭:“也好,速速帶路,莫要耽擱。”
在那名守衛的“陪同”下,沈淵終於踏入了這片核心區域。這裡的甬道更加寬闊乾淨,兩側的囚室鐵門也更加厚重,門上僅有小小的觀察孔。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與墨先生刑訊室類似的甜膩香氣,隻是更加稀薄。
守衛領著沈淵來到標有“甲叁”字樣的囚室門前。門口竟然還有兩名守衛!
“這位是奉墨先生密令前來查驗的。”帶路的守衛對那兩人解釋道。
那兩人看了看沈淵,似乎也有些疑惑,但還是讓開了位置。
沈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透過門上的觀察孔向內望去。隻見囚室內比之前的靜室更加空曠,隻有一張石床,顧清風靜靜地躺在上麵,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仿佛沉睡,又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機。他的手腕和腳踝都被特製的、帶有符文的鐐銬鎖在石床上。
“打開門,我要進去確認他的脈象。”沈淵強迫自己冷靜,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道。
守門的兩人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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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先生卯時三刻就要提人,若此刻出了紕漏,誰負責?”沈淵加重了語氣,目光掃過三人。
或許是“墨先生”的名頭和卯時三刻這個具體時間起到了作用,其中一人最終還是掏出了鑰匙,插入了鎖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