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菌體的銀色殘骸在數據層麵緩緩消散，留下的是被啃噬得千瘡百孔的迷宮外圍，以及一股壓抑的怒火。
“不能就這麼算了。”龍淩薇的聲音打破沉默，像冰棱敲擊地麵。她走到控製台前，盯著那些仍在記錄最後攻擊路徑的日誌，“他打了我們一拳，就算沒打死，也得讓他留下點東西。”
秦雲衣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努力集中精神。“噬菌體的攻擊路徑雖然混亂，但最初的注入點很清晰。它像病毒一樣，需要有一個最初的‘感染源’。”
她快速調出攻擊初始階段的日誌，鎖定了一個被多次跳轉掩蓋的原始ip段。經過層層剝離和反向追蹤，一個物理地址被逐漸勾勒出來。
“找到了！城西，舊港區的一個廢棄物流倉庫。那裡有一個非法的、但功率不小的信號中轉站！”秦雲衣語氣帶著興奮，“噬菌體的最初指令就是從這裡發出的！雖然蝕刻者本人肯定不在那兒，但這絕對是他重要的一個跳板！”
“跳板也行。”龍淩薇眼神銳利，“拆了他的跳板，至少能讓他肉疼一下，說不定還能找到更多線索。”她立刻開始部署，“雲衣，你能沿著這條路徑，反向給他植入點什麼嗎？不需要追蹤到他本人，隻要能乾擾那個中轉站，或者……留下點紀念品。”
秦雲衣想了想，手指再次在鍵盤上跳動。“可以！我編寫一個精簡的‘禮花’程序，利用他噬菌體攻擊留下的臨時通道反向注入。一旦激活，會瞬間過載中轉站的信號放大器，引發短路和數據混亂，同時會釋放一段特定的識彆碼，像噴漆一樣留在他們的係統裡，以後我們就能更容易識彆出自這個來源的信號。”
“好！”龍淩薇點頭，同時看向葉靈兒，“靈兒，準備一下，我們親自去拜訪一下這個‘中轉站’。”
葉靈兒無聲地點點頭，身影一閃，已去準備裝備。
陳默上前一步。“二姐，我也去。”
龍淩薇看了他一眼，沒有立刻同意。“這次是物理突襲，情況不明，可能有武裝守衛。”
“我的感知能力或許能派上用場。”陳默堅持，“而且，我需要習慣這種場麵。”
龍淩薇沉吟一秒，想到陳默在鏽蝕迷宮的表現，終於點頭。“跟緊我，聽從指揮。”
“明白。”
夜色下的舊港區彌漫著鹹濕的海風和鐵鏽的氣息。廢棄的倉庫像一頭頭沉默的巨獸，匍匐在昏暗的月光下。目標倉庫位於一片雜亂堆場的深處，外表破敗，但靠近能聽到裡麵隱約傳來設備運行的嗡鳴。
龍淩薇、葉靈兒、陳默三人如同幽靈般潛入堆場，借助廢棄集裝箱的陰影悄然靠近。
倉庫大門緊閉，側麵有一個不起眼的維修小門。葉靈兒貼近門縫，凝神感知片刻，對龍淩薇打了個手勢——裡麵有人，至少四個，分布在不同位置。
龍淩薇對秦雲衣發出準備就緒的信號。
公寓地下實驗室，秦雲衣深吸一口氣，按下了虛擬界麵上的啟動鍵。“‘禮花’，發射！”
幾乎在同一瞬間，倉庫內部傳來一陣短促的、如同電流過載的劈啪聲，緊接著是幾聲驚怒的叫罵，以及設備宕機的沉悶聲響。倉庫窗戶縫隙裡透出的微弱燈光閃爍了幾下，熄滅了。
“就是現在！”龍淩薇低喝一聲。
葉靈兒早已無聲地撬開了維修小門的鎖。三人如同利刃般切入黑暗。
倉庫內部空間很大，堆放著一些廢棄的機器和雜物。中央區域則擺放著幾台閃爍著異常指示燈的信號中轉設備，此刻正冒著淡淡的青煙，空氣中彌漫著焦糊味。四個穿著便裝、但腰間鼓鼓囊囊顯然攜帶武器的男子正慌亂地圍著設備，試圖重啟。
“不許動！”龍淩薇舉槍厲喝。
那四人反應極快，幾乎在聽到聲音的同時就地向旁翻滾，同時掏槍。
但葉靈兒比他們更快。
她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幾乎化作一道淡影，如同穿花蝴蝶，瞬間貼近離她最近的兩個男子。隻聽兩聲悶響和關節錯位的脆響，那兩人甚至沒來得及扣動扳機，就慘叫著倒地，武器脫手。
龍淩薇的槍口已經鎖定第三人，扣動扳機。噗一聲輕響消音器），那人持槍的手臂猛地一顫，手槍落地。
第四人趁機躲到一台機器後麵，舉槍欲射。
陳默一直緊繃著神經，【危險感知】在對方躲藏的瞬間就指向了機器的左側邊緣。他幾乎本能地喊道。“左邊！”
龍淩薇毫不猶豫，調轉槍口。
砰！
子彈擊中金屬機器，濺起一溜火花。躲在後麵的人被嚇得縮回頭，射擊被打斷。
葉靈兒已如鬼魅般繞到那人側後方，一記手刀精準劈在其頸側。那人一聲沒吭，軟倒在地。
戰鬥在短短十幾秒內結束。
龍淩薇保持警戒，快速檢查四周。“清除。”
陳默鬆了口氣，這才感覺到手心有些汗濕。剛才的瞬間交鋒，讓他心臟狂跳，但一種奇異的冷靜貫穿始終。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戰場上每一個人的位置和威脅等級，龍淩薇的【軍事直覺】在實戰中得到了完美驗證，與他的【危險感知】形成了有效互補。
葉靈兒已經開始熟練地搜查倒地四人身上和倉庫內的物品。秦雲衣也遠程接入了那幾台尚存部分功能的設備，試圖提取數據。
“都是些外圍小嘍囉。”葉靈兒搜完，搖搖頭，“身上隻有匿名賬戶的現金和普通武器，沒有標識。”
秦雲衣那邊傳來不太樂觀的消息。“核心存儲被物理破壞了，和之前那個服務器節點一樣的手法。不過……我在緩存區找到了一些未被徹底清除的臨時日誌碎片，裡麵有幾個加密的聯係頻段，還有……一小段關於‘生物基質運輸’的模糊記錄，接收方代號……‘海螺’。”
“海螺……”龍淩薇記下這個名字，這可能是通往希望島鏈條上的又一個環節。
她看著地上昏迷的守衛和冒著煙的設備，眼神冰冷。
這一次，他們不再隻是被動防禦。
虛擬世界的反向植入，現實世界的物理突襲。
他們沿著敵人留下的傷口，逆流而上，狠狠地還以顏色。
蝕刻者或許依舊隱藏在幕後，但他一定會感覺到痛。
獵人與獵物的界限，正在變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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