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淩薇倒下了。
她就那麼無聲無息地躺在冰冷的石門邊，身下是一灘尚未凝固的暗紅。呼吸微弱的幾乎感覺不到，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仿佛生命正從她破碎的身體裡一點點流逝。葉晚晴給她注射了所有能用的藥劑，納米機器人也在儘力修複內傷，可那影武者首領的一擊太過恐怖，帶著某種侵蝕性的力量，不斷抵消著治療的效果。
壓抑籠罩著殘存的人們。勝利的喜悅早已被這慘重的代價衝散，隻剩下疲憊、悲傷，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絕望。王胖子靠著牆根坐下，把頭埋在膝蓋裡。葉靈兒抱著自己的長劍，眼神空洞地望著殿外灰蒙蒙的天空。每一次反擊，都似乎要付出更沉重的代價，下一次，又會輪到誰？
陳默坐在龍淩薇身邊，緊緊握著她的手，那冰涼的溫度幾乎要凍結他的血液。手背上的源蝕之印不再滾燙，反而散發出一種沉靜的、冰冷的餘韻，像是在積蓄著什麼。他看著龍淩薇緊閉的雙眼，腦海中反複回放著那一刻——她決然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以及那聲短促的“走”。
憤怒和無力感交織著，幾乎要將他撕裂。
輕微的腳步聲打破了死寂。葉詩涵端著一杯熱水走了過來，她的臉色同樣蒼白，眼神卻比其他人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東西。她將水杯遞給陳默，聲音很輕，帶著沙啞。
“喝點水吧。你一直守在這裡……”
陳默沒有接，隻是搖了搖頭，目光依舊停留在龍淩薇臉上。
葉詩涵沒有堅持，她蹲下身，默默看著龍淩薇，良久，才低聲開口，像是在對陳默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淩薇姐她……是為了保護我們大家才這樣的。我們不能……不能就這樣垮掉。”
陳默終於動了動，他抬起眼，看向葉詩涵。女孩的眼中噙著淚水，但眼神深處，卻有一簇微弱的火苗在搖曳，那是不同於絕望的東西。
“我們現在還能做什麼？”陳默的聲音乾澀，“最強的戰力倒下了，敵人下一次再來，我們拿什麼擋？”
“我們還有聲音。”葉詩涵忽然說。
陳默微微一怔。
葉詩涵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我剛剛嘗試連接了家族留下的幾個備用頻道……‘星語’網絡，雖然被乾擾得很厲害，主乾網也癱瘓了，但還有幾個低軌道的中繼節點可能還在運作。它們很隱蔽，敵人未必完全摧毀。”
“星語網絡？”陳默皺起眉。
“是舊時代全球通訊網絡的一部分，後來被各大勢力改造使用。我們葉家也掌握了一些節點權限。”葉詩涵解釋道，“現在主流頻道肯定被敵人封鎖了，但這些殘存的、幾乎被遺忘的節點……也許，也許還能用。”
她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陳默。“陳默，我想試試。用這最後的通道，向外麵發送信息。”
“發送什麼？”王胖子不知何時抬起了頭，甕聲甕氣地問，“求救？現在誰還會來救我們？外麵可能比我們這裡更糟。”
“不是求救。”葉詩涵搖了搖頭，她的聲音漸漸變得堅定，“是告訴所有還能聽到的人，我們在這裡。天樞殿還在抵抗，人類還沒有放棄。我們需要讓那些還在黑暗中掙紮的人知道，他們不是孤獨的。”
她看向昏迷的龍淩薇，眼圈泛紅，語氣卻異常執拗。“淩薇姐用身體保護了我們，我們不能隻躲在後麵等死。武力對抗是一方麵，但精神如果垮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這聲音……可能很微弱，可能根本傳不了多遠，但它是一顆火種。”
陳默沉默地聽著。他明白葉詩涵的意思。這不僅僅是一次通訊嘗試，更是一次抗爭，是對那彌漫的絕望氛圍的反擊。龍淩薇的犧牲，不能隻換來沉淪。
“需要怎麼做？”陳默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決斷。
葉詩涵眼中閃過一絲光亮。“需要功率足夠的發射器，天樞殿內部應該有備用的緊急通訊單元，但需要改裝和激活。還需要精確計算殘存節點的過頂時間，這需要秦姨的技術支持。最後……需要有人把信號送出去，送到乾擾相對較弱的區域，殿內壁壘太厚，信號衰減太嚴重。”
“發射器我去找！”王胖子猛地站起來，抹了把臉，“胖子我彆的本事沒有，拆拆裝裝那些玩意兒在行！”
“計算軌道和節點連接交給我。”秦雲衣清冷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她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臉上雖然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給我一點時間，我能算出最佳的廣播窗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陳默身上。
陳默看著眼前這些同伴，他們傷痕累累，神色疲憊，但眼中都重新燃起了一點光。他緩緩鬆開龍淩薇的手，小心翼翼地將其放好，然後站起身。
“去做。”他隻說了兩個字。
觸發緊急任務【希望之聲】
任務目標利用殘存‘星語’網絡節點，成功進行一次全球廣播。
任務獎勵【團隊士氣固化】被動光環，小幅提升全員精神力抗性與意誌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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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統的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沒有感情，卻仿佛一劑強心針。陳默心中微動，這獎勵……正是他們此刻最需要的東西。
希望，有時候比武器更重要。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天樞殿內彌漫著一種與之前悲傷壓抑不同的緊張氣氛。王胖子鑽進了布滿灰塵的備用設備間，叮叮當當的聲音不絕於耳。秦雲衣坐在控製台前，雙手在虛擬鍵盤上飛快舞動，屏幕上流淌過無數複雜的數據流。葉靈兒主動承擔起了警戒任務，守在殿門處，眼神警惕。
葉詩涵則伏案疾書，她在構思廣播的內容。這不是一份戰鬥檄文，也不是絕望的哀鳴，她想要傳遞的，是一種力量，一種源自廢墟，卻向往光明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