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月那邊的風暴暫時平息,代價是沈冰臉上難以掩飾的疲憊。理性的堤壩攔住了瘋狂的潮水,但堤壩本身也在承受持續不斷的衝擊。大廳裡,葉墨染那幅被賦予“希望之種”的畫作散發出微弱光暈,像暴風雨夜中一盞隨時可能熄滅的油燈,勉強守護著中央區域。邊緣地帶,陰影仍在蠕動。
秦雲衣獨自坐在通訊室深處。這裡是她的戰場。無數屏幕亮著幽光,數據流如同奔騰的江河,在她指尖下蜿蜒流淌。她沒有選擇用藝術或言語去對抗那無孔不入的低語,她選擇追蹤。
“能量擾動存在特定頻率……不是隨機擴散……有源頭。”她喃喃自語,鏡片上反射著瀑布般刷新的代碼。精神汙染不可能憑空產生,尤其是這種能精準勾起每個人前世夢魘的汙染,必然存在一個發射源,或者一個協調核心。找到它,或許就能找到阻斷的方法。
她剝離了情感,將自己完全沉浸在冰冷的邏輯與數據之中。這讓她暫時抵禦了那些試圖鑽入腦海的雜音。她構建了數十個虛擬節點,模擬著精神波的傳遞路徑,像一張無形的蛛網,試圖捕捉那隻隱藏在暗處的“蜘蛛”。
找到了。
一個異常活躍的數據漩渦,隱藏在舊時代廢棄的全球網絡某個深層節點裡。它的加密方式古老卻詭異,帶著一種不屬於這個科技時代的、陰冷的活性。
“鎖定你了。”秦雲衣眼神一凝,指尖如飛,調動所有算力,如同最精銳的刺客,沿著數據鏈路悄無聲息地潛入。她要看看,這汙染的源頭究竟是什麼。
成功了。她的意識突破了外層防火牆,潛入到一個……無法形容的空間。
這裡沒有圖像,沒有聲音,隻有純粹的信息洪流。但這些信息,卻比任何畫麵和聲音都更恐怖。它們是無數人被牽連、被背叛、在絕望中死去時最強烈的情緒碎片——恐懼、怨恨、不解、詛咒。而這些碎片的中心,都指向同一個名字。
秦雲衣。
“為什麼……雲衣,為什麼是你……”
“姐姐,我好痛……”
“秦雲衣!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天煞孤星!靠近你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那些聲音,屬於她前世因她而死的親人、朋友、無辜者。它們不再是模糊的低語,而是化作最惡毒的數據流,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瞬間刺穿了她用邏輯構築的所有防禦,狠狠紮進她的靈魂深處!
“不……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秦雲衣的身體在椅子上劇烈地痙攣起來,雙手死死抱住頭顱,指甲深陷進頭皮。冰冷的汗水瞬間浸透她的後背。那些她用了兩輩子試圖埋葬、用冷漠和疏離來贖罪的記憶,此刻被赤裸裸地撕開,放大,重複播放。
就在這時,那無數哭喊和詛咒的數據流中,一個帶著明顯譏誚和惡意的意識碎片,如同毒蛇般昂起了頭。它凝聚成一個模糊的、穿著現代西裝的人形數據輪廓,聲音帶著電子雜音,卻異常清晰。
“嘖嘖嘖,看看這是誰?我們偉大的、總是運籌帷幄的秦首席?”那輪廓發出咯咯的冷笑,正是“毒蛇”的聲線,“兩輩子了,你還是改不了這毛病,總以為自己能掌控一切,結果呢?靠近你的人,有一個有好下場嗎?蘇清月被你連累得破產跳樓,這輩子又要被你害死了吧?哦,還有外麵那個躺著的龍淩薇,是不是也因為你提供了錯誤情報?”
“天煞孤星……這個詞,真是為你量身定做。”毒蛇的數據幻影繞著秦雲衣崩潰的意識打轉,不斷播撒著懷疑和絕望的種子。“放棄吧,秦雲衣。你所有的努力,最終隻會帶來毀滅。這就是你的命。”
秦雲衣的抵抗土崩瓦解。邏輯潰散,理智蒸發。巨大的負罪感和宿命感如同深海的壓力,要將她碾碎、吞噬。她蜷縮在意識深處,幾乎要放棄掙紮。
警告!追蹤者意識鏈接過載,陷入深度心魔幻境。存在被同化或精神湮滅風險!
檢測到預設緊急協議‘蛛後之巢’……嘗試激活……激活失敗,權限不足……
檢測到關聯情感錨點‘默認為守夜人’……嘗試鏈接……
就在秦雲衣意識即將徹底沉淪的瞬間,一個極其微弱、卻異常穩定的鏈接,強行嵌入了這片數據地獄。不是通過常規數據端口,而是通過一個她很久以前,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在陳默個人終端底層代碼裡留下的一個“後門”。一個隻有他遇到真正無法解決的電子困境時,才會被動觸發的,指向她最高權限的求救信號。
此刻,這個信號被逆轉了。
陳默的聲音,沒有經過任何電子設備轉換,直接在她瀕臨崩潰的意識核心響起,帶著他特有的、斬釘截鐵的力度。
“秦雲衣!醒過來!”
簡單的四個字,像一柄重錘,砸碎了部分纏繞她的詛咒回響。
幾乎是同時,一股粗糙、未經修飾的數據流,順著那個後門鏈接湧了進來。那不是精密的病毒或算法,而是陳默強行凝聚的、屬於他的意誌碎片——守護,信任,絕不放棄的執念。它如同投入沸油的冰塊,在這片純粹負麵情緒構成的數據地獄裡,引發了劇烈的震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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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雲衣渙散的意識猛地凝聚了一瞬。
毒蛇的數據幻影發出刺耳的尖嘯,“什麼東西?垂死掙紮!”
“就是現在!”陳默的聲音再次吼道,他的數據流笨拙地、卻堅定地環繞住秦雲衣殘存的意識核心,為她提供了一個短暫的、不受攻擊的支點。
秦雲衣眼中瞬間恢複了清明,那是屬於頂尖黑客的、洞悉一切規則的冷靜。她明白了陳默在做什麼。他在用他自己做盾牌,為她爭取反擊的時間。
足夠了。
她的手指在虛空中現實中的身體也隨之而動)猛地敲下一串複雜無比的指令。她沒有去攻擊那些哭喊的記憶碎片,那隻會耗儘自己。她瞄準了毒蛇那個意識幻影,以及支撐這個幻影存在的、那個異常數據漩渦的核心邏輯結構。
“你喜歡玩弄命運?”秦雲衣的意識冰冷如刀,“嘗嘗這個。”
她將自己承受的部分負麵情緒,混合著陳默傳遞過來的守護信念,壓縮、扭曲,塑造成一個極其惡毒的、自指性的邏輯炸彈。這個炸彈不破壞數據,隻扭曲規則,讓目標區域的因果邏輯陷入短暫的、自我矛盾的死循環。
去!
無形的炸彈被投入數據漩渦的核心。
毒蛇的幻影猛地一僵,它的嘲諷卡在了半途,構成它存在的數據開始紊亂、自我衝突。“我……成功……失敗……毀滅……不……”它發出斷續的、意義不明的電子雜音,隨後像個被戳破的氣泡一樣,驟然消散。
那個異常活躍的數據漩渦也像是被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運轉瞬間凝滯,表麵泛起混亂的雪花噪點。籠罩在醫療站上方的精神汙染場,強度肉眼可見地衰減了一截,仿佛信號不良的廣播,變得斷斷續續。
通訊室內,秦雲衣猛地從椅子上滑落,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色蒼白如紙,渾身都被冷汗濕透。但她還活著,意識清醒。
幾乎在她倒地的同時,陳默撞開了通訊室的門衝了進來。他看起來也很不好受,額頭青筋暴起,顯然剛才那次反向數據衝擊對他的精神也是不小的負擔。
他看著癱坐在地的秦雲衣,鬆了口氣,隨即眉頭緊鎖。
“那東西……不是自然形成的。”秦雲衣抬起頭,聲音沙啞,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毒蛇……他的意識碎片,被利用了。有人在搜集我們的‘宿敵’,製作成攻擊我們的武器。”
陳默沉默地點點頭。敵人比他們想象的更了解他們,也更惡毒。
癱瘓一個節點,隻是暫時的。那隻隱藏在網中央的“蜘蛛”,很快就會修複這條線路,或者啟用新的。而他們,剛剛經曆了一場從內部的數據廝殺,已然精疲力儘。
真正的網,還遠遠沒有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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