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圍的槍聲與咆哮如同擂響的戰鼓,更襯得內圈寂靜無聲。葉墨染筆下的畫卷不再是單純的顏料與紙張。它懸浮在半空,微微發光,星輝石作為畫眼穩定地旋轉,將那些彙聚而來的、顏色各異的心念光點勉強維係在一起,構成一幅抽象卻蘊含生機的圖景——深暗的底色是困境,點點微光是未滅的希望,它們掙紮著,想要連接成照亮一切的光明。
這集體心念的造物,散發出一種溫暖而堅定的波動,如同在暴風雨中點燃的篝火。
陳默深吸一口氣,肩胛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我進去。墨染,你跟在我後麵,用這幅畫護住我們。”
葉墨染臉色蒼白,但眼神異常明亮。她雙手虛托著懸浮的畫卷,點了點頭。承載眾人心念讓她精神透支,但她撐住了。
兩人一步步走向那扭曲的、隔絕了葉靈兒與葉詩涵的負能量力場。靠近邊緣,一股混雜著狂怒殺意與冰冷絕望的氣息撲麵而來,讓人呼吸一滯,心跳都仿佛要停止。
陳默沒有猶豫,一步踏入力場。
嗡!
如同墜入冰火交織的煉獄。耳邊是無數劍刃破空的尖嘯,是億萬怨毒詛咒的嘶吼。視野裡光影亂閃,時而血紅一片,時而漆黑如墨。巨大的壓力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試圖碾碎他的意誌,勾起他心底最深的恐懼。
緊隨其後的葉墨染悶哼一聲,雙手托舉的畫卷光芒劇烈閃爍,邊緣處一些微弱的光點甚至瞬間黯淡、熄滅。這力場在主動攻擊、吞噬正向的情感能量!
“穩住!”陳默低吼,他不是對葉墨染說,是對自己,也是對畫卷中所有貢獻了心念的人說。
力場中心,景象更加駭人。葉靈兒的身影在其中高速移動,劍光如同瘋狂生長的荊棘叢林,每一劍都帶著撕裂一切的恨意,將她周圍的地麵、牆壁切割得麵目全非。她完全沉浸在家族被屠戮的幻象中,口中發出不成調的嘶吼。
而在另一個角落,濃鬱的、近乎實質的黑暗包裹著葉詩涵。她蜷縮成更小的一團,身影模糊,仿佛隨時會融化在陰影裡。那黑暗不斷低語,放大著她對自身存在的否定。
“靈兒!看著我!”陳默試圖靠近葉靈兒,一道淩厲的劍氣幾乎是貼著他的鼻尖掠過,將他逼退。單純的呼喊毫無作用。
葉墨染咬緊牙關,雙手向前一推。懸浮的畫卷驟然放大,如同盾牌般擋在陳默身前。
嗤——!
一道血色劍氣斬在畫卷之上。構成畫卷基底的那些沉鬱色塊劇烈波動,被斬中的地方,顏料實質是凝聚的心念)如同飛灰般湮滅了一小塊。葉墨染身體一晃,臉色又白了幾分。這畫卷與她的精神相連,受損會直接反饋到她身上。
“不能隻守!”陳默眼神銳利如刀,“墨染,跟著我!用畫光照她!”
他再次向前衝,不再閃避那些看似致命的劍光,而是依靠葉墨染以畫卷為盾的掩護,強行向著葉靈兒本體的方向突進。畫卷不斷震顫,上麵開始出現一道道清晰的“裂痕”,那是心念被消耗的跡象。
外圍,蘇清月等人看得心驚肉跳,卻無法插手,隻能拚命維持自身與畫卷那微弱的鏈接,貢獻著哪怕一絲絲力量。
陳默終於衝到了葉靈兒附近,幾乎是麵對麵。她血紅的眼睛裡倒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隻有瘋狂的殺意。長劍帶著淒厲的風聲,直刺陳默心口!
畫卷及時橫移,硬生生擋住了這一劍。轟!大片的光點從畫卷上崩散,葉墨染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陳默沒有後退,他迎著那瘋狂的劍尖,用儘全身力氣吼道:“葉靈兒!落葉劍訣第七式,歸燕銜泥!你父親手把手教你的!葉家的榮耀不是殺戮,是守護!你守護的龍淩薇還在等著!”
“歸燕銜泥”……父親……守護……龍淩薇……
這幾個詞像是一把生鏽的鑰匙,猛地撬動了葉靈兒被血海深仇冰封的記憶核心。她狂亂的動作出現了一瞬間極其短暫的凝滯,血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極致的茫然和掙紮。
就是現在!
陳默根本不去看她的劍,目光死死鎖住她的眼睛。“醒來!我們需要你!龍淩薇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