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布特端來一盆溫水,水裡浸著幾片深綠色的葉子,散發出清苦的草木氣息。他手裡還拿著一卷乾淨的、略顯粗糙的亞麻布。
“該換藥了。”老人對靠在床頭的陳默說道,語氣平和。
陳默點點頭,配合地解開身上那件用艾布特舊衣服改成的粗布上衣。布料摩擦過皮膚,帶來輕微的刺癢感。隨著衣物褪下,他身體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痕暴露在空氣中。
有些是深紫色的淤痕,有些是已經結痂的暗紅色裂口,最深的一道從左肩胛骨斜劃到腰側,邊緣還帶著些許紅腫。這些都是穿越空間壁壘時,狂暴能量留下的印記,也是他這具身體瀕臨崩潰的證明。
艾布特不是第一次看到這些傷。但每一次,他渾濁的眼底都會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悸。他活了大半輩子,在山林間受過傷,也見過獵人被猛獸所傷,卻從未見過如此密集、如此猙獰,仿佛將整個人打碎後又勉強拚湊起來的創傷。
他擰乾泡著藥草的軟布,動作輕柔地擦拭著陳默背部的傷口。水溫適中,藥草的清涼氣息彌漫開來。
然而,當布料擦過那道最深的肩胛到腰側的傷口時,艾布特的手猛地頓住了。他湊近了些,幾乎將臉貼到陳默的背部,渾濁的眼睛裡充滿了難以置信。
“這……”他發出一個短促的氣音。
前幾天換藥時,這道傷口還皮肉外翻,邊緣紅腫,滲出淡淡的組織液。可現在,那道猙獰的裂口竟然已經收攏了大半,表麵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健康的粉紅色新肉。周圍的紅腫也消退了許多,隻剩下淺淺的紅暈。這愈合速度,快得超出了他的認知。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了日子。可明明才過去三四天。
陳默感受到身後的動作停滯,微微側頭。“怎麼了?”
艾布特直起身,指著那道傷口,聲音帶著壓抑的驚訝。“好得……太快了。”他比劃著,“前幾天,還很深,很紅。現在,都快長好了。”
陳默沉默了一下。他自己也隱約感覺到身體恢複得比預想中快。不僅僅是這道最顯眼的傷口,體內那些更深的、看不見的撕裂痛楚,也在以能夠感知的速度減輕。這絕非普通人的愈合力。
他垂下眼瞼,看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的家族,”他抬起眼,迎上艾布特探究的目光,用儘可能平靜的語氣說道,“體質有些特殊。受傷後,好得比一般人快些。”他頓了頓,補充道,“隻是好得快,不代表不痛,也不代表……不會死。”
這是他目前能給出的、最接近事實也最不容易引起深究的解釋。
艾布特看著他,目光在他年輕卻寫滿疲憊與某種深沉痛楚的臉上停留了片刻。老人臉上的驚訝慢慢褪去,轉化為一種複雜的情緒。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了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他沒有追問“家族”在哪裡,也沒有探究“特殊”到什麼程度。
在這個廣袤而神秘的世界,總有一些無法解釋的人和事。重要的是,眼前這個年輕人活了下來,並且正在頑強地恢複。
“是好事。”艾布特最終隻是點了點頭,重新拿起藥布,動作更加輕柔地繼續擦拭。“能少受點罪。”
在他粗糙的手指觸碰到傷口邊緣新生嫩肉的瞬間,陳默感覺到胸口深處,那屬於葉晚晴的生命印記,似乎極其微弱地溫熱了一下。沒有清晰的意念,更像是一種沉睡本能的回應,一股細微卻精純的生機之力,如同涓涓細流,悄然注入傷口區域,加速著細胞的修複與再生。
與此同時,另一個冰冷的、屬於秦雲衣的印記,也仿佛被激活了某種程序。它沒有傳遞出生機,而是開始以一種近乎苛刻的精準度,記錄並分析著艾布特擦拭傷口的手法、藥草汁液接觸皮膚後的細微反應、甚至這個世界的“治療”方式背後可能蘊含的能量流動規律。數據流無聲運轉,為這個陌生的世界建立著醫療側的檔案。
艾布特仔細地為所有傷口塗上一種墨綠色的、氣味辛辣的藥膏,然後用乾淨的亞麻布重新包紮好。整個過程,兩人都沒再說話。
【生命體征穩步提升中……】
【檢測到異常活性生命能量輔助……】
【靈魂創傷修複速率高於預期……3.71……】
【與世界基礎規則契合度良好,環境因子對修複存在微弱正向增益。】
係統的提示在意識中浮現,冷靜地陳述著事實。異常活性生命能量,大概指的是葉晚晴印記的微弱回應。世界規則契合度,恐怕就是那0.1親和度帶來的好處。
換好藥,穿上衣服,陳默感覺身體清爽了許多。那些傷口處傳來新肉生長的細微麻癢,提醒著他身體內部正在發生的、超越常理的改變。
艾布特收拾好東西,端起水盆準備離開。走到門口,他停下腳步,沒有回頭,隻是低聲說了一句。
“好好休息。身體是自己的,能好起來,比什麼都強。”
說完,他便推門出去了。
木屋裡隻剩下陳默一人。他靠在床頭,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平穩有力的心跳。他抬起手,輕輕按在胸口被包紮好的位置下方。
那裡,九點星塵依舊黯淡。但不知是不是錯覺,在那微弱生命能量流淌過、係統提示浮現後,那頑固的7後麵,似乎多了一個幾乎看不見的、象征著“正在緩慢提升”的極細微箭頭。
舊日的瘡痍正在被新生的肉芽覆蓋。
速度異常,原因成謎。
這特殊的體質是祝福還是詛咒,他尚且不知。他隻知道,活下去,恢複力量,找到歸途,是唯一的選擇。而此刻,這具沉默愈合的身體,就是他所有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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