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陸子揚曾見過的那位與雲瑤長相一模一樣的女子。
此刻,她儀態端莊,眼神柔和,與上次見麵時的淡漠判若兩人。瞧見陸子揚在場,她並未露出意外之色,隻是輕輕朝他點了點頭。
徐鉉與她似乎頗為熟稔,麵色溫和地回以點頭。瞥見陸子揚癡癡地盯著她,徐鉉不禁麵露詫異,心中暗自思忖,難道這小子剛見麵就看上人家了?不過,這般直勾勾地盯著人家姑娘,實在是太沒有禮貌了。
徐鉉悄悄拉了拉陸子揚,旋即一拍自己的腦袋,說道:“老夫真是年紀大了,竟忘了給你們引薦。這位是林家的小姐,林仁肇將軍的義女,林念薇。這位則是戶部主事陸子揚,絕對的青年才俊。”說著,還朝陸子揚擠了擠眼睛。
陸子揚這才回過神來,趕忙收回熾熱的目光,可心臟卻仍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著。聽聞她的身份,心中又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惆悵,原來,一切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他深吸一口氣,拱手行禮道:“林小姐,上次多有魯莽,還望恕罪。”
“噢?你們見過?”徐鉉好奇問道。
陸子揚神色坦然,說道:“確曾見過,隻是當時發生了些誤會。”說話間,他仍忍不住盯著林念薇的臉龐,似乎想要看出什麼。
“陸公子言重了,既然隻是誤會,便不必掛懷。”林念薇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臉上波瀾不驚。
徐鉉察覺到氣氛有些異樣,趕忙打起圓場:“誤會解開就好,你們二位皆是唐國的青年才俊,日後可要多多交流。”隨即看向林念薇,問道,“念薇,你找老夫所為何事?”
林念薇起身,恭敬回道:“後日侄女將押運糧草前往湖口,特來向世伯辭行。”
“嗯!朱將軍在湖口招募了大量新兵,此次由你負責押運糧草,老夫很是放心。”徐鉉輕撫胡須,點頭讚許。
瞧見一旁的陸子揚神情恍惚,徐鉉心中一動,眼珠一轉,臉上浮現出一絲“奸計得逞”的笑意:“念薇,此次任務乾係重大,朱將軍那邊不容有失。老夫安排戶部一人隨行,負責糧草的統籌與核對,如此方能萬無一失。”
“這……不知世伯要派何人?”林念薇聞言,微微一怔,目光下意識地瞟了陸子揚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麼。
陸子揚瞬間領會了徐老頭的意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心想,這老徐分明是想牽紅線做媒啊!可心底卻又隱隱有些期待。
果不其然,徐鉉嗬嗬一笑,轉頭看向陸子揚,眼神中滿是得意:“就是他,念薇。彆看他年紀輕輕,卻有著經世之才,連老夫都自歎弗如。”說罷,又對陸子揚一頓誇讚。
林念薇低頭思索片刻,覺得並無不妥,心想隻要自己與這人保持距離便是,多一個人也無所謂,於是點頭答應了下來。又寒暄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
“彆看了,人都走遠了。”徐鉉帶著促狹的笑容說道,心中對自己方才的安排甚是得意,暗自想著,這回看你還怎麼逃出老夫的手掌心,乖乖給我好好當官吧!
“徐大人,您能給我講講她的來曆嗎?”陸子揚並未理會他的打趣,神色認真地問道。
“怎麼,你還真看上人家了?”徐鉉剛想再調侃幾句,見陸子揚臉色鄭重,便收起了玩笑心思,臉上露出思索之色:“我對她了解並不多,三年前我去潤州時見過她一次,當時她就在林仁肇身邊,後來聽聞是其侄女。”
“兩年前,國主中了趙匡胤的反間計,林仁肇被毒殺,自那以後便再沒見過她。也是前些時日,她才回到金陵,如今深得國主信賴,被授予神武統軍監軍使一職。”
“什麼?她是將軍?”陸子揚頓時目瞪口呆,瞬間感覺腦子有點不夠用了,實在難以想象,眼前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是一位女將軍。
“這有何奇怪?她本就是林將軍的侄女,林將軍曾擔任神武統軍的大將軍,想必國主也是想借此做些彌補。”徐鉉說到此處,眼神中滿是黯然,對林仁肇之死深感惋惜。
“好了!老夫已經幫你創造機會了,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了。”徐鉉收起愁緒,又不懷好意地調笑起來。
看著徐鉉那副為老不尊的模樣,陸子揚心中暗自腹誹,你還好意思打趣我,還是先管好你那癡情的兒子吧!
……
兩日後,金陵西城外。
天邊剛泛起一絲魚肚白,一支千餘人的隊伍趕著馬車,緩緩向西行進。隊伍中,兩百餘名身著盔甲的士兵整齊排列,其中有一人格外引人注目。她身著銀色鎧甲,騎在馬上,英姿颯爽,正是林念薇。
陸子揚坐在馬車裡,望著威風凜凜的林念薇從車旁策馬而過,心中不禁對徐鉉的話深信不疑,這還真是一位女將軍啊!
再想想自己這個不會騎馬的大老爺們,隻能坐在車上,不由得有些自慚形穢。
回想起林念薇看自己時那略帶鄙視的眼神,陸子揚現在仍覺得臉上發燙。暗暗下定決心,不就是騎馬嗎,等我學會了,肯定比你騎得還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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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為何,陸子揚明明知道她不是雲瑤,可內心卻總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格外在意她對自己的看法。
一連兩日,陸子揚有意無意地試圖接近她,她卻擺出一副冷漠的麵孔,不願意說一個字。加之上次威脅過他的那個老頭時刻在一旁虎視眈眈,也隻能悻悻作罷。
這一日,隊伍行至一處山高林密的山穀外。眼見天色漸晚,眾人便在此處安營紮寨。
陸子揚瞧見林念薇獨自一人在溪邊,正捧著水洗臉。他眼珠一轉,裝作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
“林姑娘,真沒想到你竟是一位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將軍,實在令人佩服。”陸子揚拱手說道,沒話找話的說道。
林念薇並未搭理他,晶瑩的水珠掛在她白皙的臉上,更襯得她清麗絕倫。洗完臉後,她拿起頭盔,便準備離開。
陸子揚滿心疑惑,自己似乎並未得罪過她,為何她對自己如此冷漠?見她就要離去,陸子揚急忙上前,擋在她身前,正色道:“林姑娘,我是徐大人指派的隨軍人員,可這幾日你都未曾與我交流過。如今我們到了何處我都不知,我理應享有知情權。”說著漲紅了臉。
這女人也太不把我當回事了,今日非得讓她知道,我也不是好欺負的。陸子揚心中暗自想著,若她敢對自己動武,自己……到時候再說。
“讓開。”林念薇冷冷地盯著他,手中的佩劍緩緩抬起,大有拔劍相向之勢。
陸子揚又氣又急,正要開口反駁,不經意間朝她身後瞥了一眼,心中陡然湧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陸子揚滿臉疑惑地問道,目光緊緊盯著前方不遠處的一片密林。
“什麼奇怪?”林念薇以為他在故弄玄虛,冷笑一聲。
“你沒察覺到這兒太安靜了嗎?”陸子揚並未在意她的態度,神色凝重,指著前方說道,“此刻正是倦鳥歸林之時,可那片樹林卻寂靜無聲,一點動靜都沒有。”
林念薇聽後,神色也變得鄭重起來,仔細打量著他所指的方向。果如他所言,那片樹林靜謐得有些反常。
“全軍集合!”林念薇一聲大喝,清脆的聲音遠遠傳開。話音剛落,她便拔腿朝著紮營處奔去,陸子揚緊緊跟在她身後。
“放箭!”就在這時,密林中傳來一聲厲喝,緊接著,“咻咻”之聲不絕於耳,無數箭矢鋪天蓋地地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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