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瓚刷的一聲拔出佩劍,指著陸子揚喝道:“陸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此時陸子揚已經明白過來,自己是中了皇甫繼勳的奸計了。自己千算萬算,卻沒有想到他做事如此歹毒,竟然會把這裡所有的人一網打儘。估計自己這次是插翅難逃了。
“李將軍看不出來嗎?我們這是被彆人出賣了。”陸子揚見他一臉的不可置信,估計他也被蒙在鼓裡,苦笑道:“如今之計,隻有據大營堅守,再派人聯絡援軍,隻要我們堅守住,那麼還有一線生機。”
陸子揚見其還在猶豫,看來還是不相信自己,於是大聲命令道:“肖校尉,你等如今聽從李將軍指揮,不得有誤。”
“卑職遵命。李將軍但請吩咐。”肖盛急忙對李瓚抱拳道。
李瓚見敵人越來越近,又看了一眼驚慌失措的眾人,隻得咬牙同意道:“好,我就相信陸大人一次。大家隨我入營,但入營後不得隨意走動,不然軍法從事。”
……
燕子磯中軍大帳。
皇甫繼勳坐在主位上滿臉笑容,甚至帶著一絲討好的神色,對著不遠處一位身穿黑袍麵容清臒的中年人說著什麼,那人神色平淡,對其說的話隻是微微頷首。
“程先生,那份大禮就是我對貴國的一點心意。貴國兵強馬壯,戰力非凡,我南唐諸軍如何能敵。您剛才說的話,嗬嗬……”皇甫繼勳白皙的臉上滿是諂媚,身體不由自主的扭動了一下說道。
“將軍放心,既然你有如此誠意,晉王殿下必然欣喜無比,一定會在官家麵前進言。”程先生撫須微笑,隨後歎了口氣說道:“其實,殿下也是不主張攻打唐國的,畢竟北麵的遼國才心腹大患。是但官家被趙普等人極力勸說,才下定決心出兵,殿下見此也不好再說什麼。”
“如今你們大軍陳兵南岸,我軍若要攻打勢必損失慘重。現在徐鉉正在汴梁與官家協商和談之事,如果有殿下在旁儘力斡旋,我想此事還是有很大的把握成功的。所以保持現在這種隔岸對峙的局麵,對雙方都有利。”
皇甫繼勳聞言更是大喜,頻頻對其拱手致意,卻沒有看到他眼中飛快閃過的一抹鄙夷。
“將軍名將之後,官家曾多次提及乃父,仍對其之剛烈敬佩無比。如今我宋國唯才是舉,像將軍這樣的人才,正是可遇而不可求。殿下給在下傳了一句話,不知將軍是否有歸順我大宋之意?”程先生口吐蓮花,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循循善誘。
“這……”皇甫繼勳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他雖然貪生怕死,但並不蠢,自己幾斤幾兩還是清楚的,自己如果歸順了宋國,最好的結局就是做一個有名無實的官員,哪有現在手握大權輕鬆愜意,隻要唐國沒有滅亡,自己就可以照樣過自己的舒心日子。
見程先生臉色慢慢沉了下來,皇甫繼勳急忙抱拳道:“晉王殿下如此看的起我,我當真感激涕零。不過此事乾係太大,可否讓我考慮一下?”
“當然可以。”程先生爽快的答應了下來,看了一眼帳外,起身道:“時間也不早了,我現在需要趕去五馬渡,我想那裡的事情應該也辦完了。將軍,我們後會有期。”
皇甫繼勳起身相送,突然有想到什麼,對其說道:“對了,程先生,如此多的糧草要運往北岸,要不要我借與你們一些船隻?”
“這就不勞將軍了,在下自有辦法。”程先生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搖頭拒絕道。
陸子揚披頭散發的晃晃悠悠的向前方跑去,隻覺得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轉頭看見追兵沒有追上來,終於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此時天色已經一片漆黑,皎白的月光透過頭上的樹葉照在他狼狽的臉上,幾道血痕在斑駁的光影中格外紮眼。
他的大腿中了一箭,逃跑時還不覺的疼痛,現在神情放鬆下來,一股錐心的痛苦席卷全身,頓時痛的他牙齒打顫。
他把箭矢折斷,撕下一塊布簡單的包紮了一下,見傷口不再流血,才鬆了一口氣。箭頭有倒刺,現在沒有工具,隻能以後處理了。
想不到這次來襲的敵人如此厲害,人數雖隻有兩千左右,但個個驍勇善戰,如老虎進了羊圈,自己這邊隻堅持一個時辰大營便被攻破,見等不到援兵,隻得分散突圍。
“肖盛他們不知道如何了?”想起當時他不顧自己安危拚命掩護自己突圍的情景,陸子揚眼眶一紅,心中一陣陣絞痛。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他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腿上傳來的疼痛讓他冷汗直冒,踩在地上輕飄飄的一點都使不上勁,他左看右看,用力扳斷一節樹枝充作拐杖,大致辨彆了一下方向,一瘸一拐的向前方走去。
當時追兵在身後緊追不舍,自己情急之下一頭鑽入了這片樹林,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隻盼望這片樹林不要太大就好,不然腿傷發作,自己就得死在這裡了。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前麵隱隱有光亮傳來,陸子揚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終於走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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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出了林子,映入眼前便是一條寬闊的官道,陸子揚站在官道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心想,自己得趕快趕到附近的城鎮,找個大夫把腿上的箭頭取出,不然傷口化膿這條腿都有可能保不住。
正想著心事,突然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陸子揚心中一驚。這裡恰巧是官道的拐彎處,隻見十餘人舉著火把站在拐角處愣愣的看著他,顯然已經發現了他。
領頭的一高一矮的兩人似乎商量了一下,便徑直走了過來。
陸子揚心中暗暗戒備,雖離兩人大約有三十餘米,看的不甚清楚,但總感覺兩人有些熟悉,矮的那人腦袋錚亮,在月光下更加的分明,顯然是一個光頭。
兩人來到陸子揚跟前,隻見他穿的破破爛爛,臉上有幾道醒目的傷痕,一隻腳軟綿綿的踩在地上,像是受了很嚴重的傷。
“你是什麼人?三更半夜的在這裡做什麼?”壯漢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滿臉的狐疑。
“我,我是這附近的村民,今天在縣城辦些事耽擱了很久,現在準備趕回家中,剛才因為摔了一跤才弄得如此狼狽。諸位,就此彆過。”陸子揚這時才看清眼前這兩人,正是在上元縣城發生爭執的壯漢和和尚,想不到在這裡碰見了。不過這裡荒山野嶺,自己得打十二分小心,稍稍解釋一下,就準備離去。
陸子揚剛走了幾步,見他們一直站在原地,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就在這時一直不開口的和尚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你是戶部主事陸子揚陸大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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