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前方戰事正酣,朕估計短時間內難以結束。戰爭打的就是錢糧,而如今國庫已空,朝中許多大臣建議增加賦稅。”
“朕是從亂世走過來的,深知百姓生活之艱難。如今雖說是太平年月,但聽說汴梁周邊的百姓仍靠小米摻野菜充饑,偏遠之地的情形可想而知。若再加重他們的負擔,朕實在於心不忍。可軍情如火,每日消耗的糧草、軍械、冬衣等物資,如同江河奔海般源源不斷。哎!朕實在左右為難。”趙匡胤揉了揉發脹的額頭,滿是無奈地長歎一聲。
這確實是個棘手的問題,陸子揚也皺眉思考了起來,既然不能增加百姓的負擔,鹽鐵這些朝廷經營的戰略物資如果漲價高了,很有可能會引起老百姓的恐慌,漲價低了就解決不了什麼問題,看來隻能在商稅上麵打主意了。
瞧見趙匡胤滿臉糾結的樣子,看來他對老百姓還真的不錯。不由的想起在臨川時徐鉉也是不願增加百姓負擔,便把目光轉移到那些大戶人家的身上,要不是自己想出建立錢莊的主意來,他要這麼乾下去,罷官都是輕的,很有可能性命都會不保。
就是不知道是誰幫他出的這個毫不利己專門利人主意?
“陸子揚,既然晉王和趙普都欣賞你,你肯定有其過人之處,你說,在不增加百姓負擔的情況下,如何增加朝廷的稅賦?”趙匡胤正了正身子,語氣帶著一絲期待的問道。
“回稟官家,臣主張在商稅上麵進行一些改革。”
“你說說看。”
“官家,今年商稅的收入大概在一百五十萬貫,隻占全部稅收的十分之一。我大宋已建國十四年,百廢俱興,隻汴梁城內大大小小的商鋪便不下於千家,而收的商稅卻如此之少,那麼隻有一個原因,商稅稅製有問題。”
趙匡胤滿臉疑惑的問道:“這是前朝便沿用下來的,會有何問題?”
“臣前幾日核查地方送來的賬冊,發現了幾處弊端。。一,地方商稅征管權過大,分配也極不合理,朝廷僅能通過上繳的方式獲得少量稅收,大半被地方截留。
“二,商稅征收缺乏統一的法律規範。有些地方地方征得多,有些地方征得少,過稅流通稅)和住稅銷售稅)的征收比例是千分之三,但是有些地方竟然達到了千分之十,形成了‘一州一法、一縣一例’這種怪象。”
“三,營商環境太差。臣與同僚閒聊得知,州縣地方官竟然可以隨意增加其他商稅,更是在官道隨意設卡,重重盤剝,商人告官無門,隻能打掉牙齒往肚子裡吞。這種情況下,商業如何會興起。”
說到最後,陸子揚滿臉正色的抱拳道:“官家千萬不要小看商人的作用,有了他們穿梭南北的交易貨物,百姓所需衣食才能無所不缺,百姓也就能安居樂業,這才是朝廷根基之所在。如果將來有一天,商稅能夠達到全國稅賦的一半以上,貨通天下,利澤四方,那我大宋將是何等的盛世。官家也必將名垂青史,成為古往今來的第一明君。”
趙匡胤哈哈大笑的站起身來,他雄偉挺拔的身姿如山嶽般矗立殿中,笑聲豪邁爽朗,震得殿角銅鈴輕響。他一手負於身後,一手輕撫腰間玉帶繞過禦案,來到陸子揚的麵前滿臉欣賞的看著他:“朕得你一人,勝過十萬雄兵。李煜剛愎自用,一雙眼睛隻會盯著江南風月和那些矯揉做作的詞章,卻辨不清忠奸,讓你這樣的人才慘遭橫禍。不過你也因禍得福來到了這裡,你放心,等李煜來到汴梁時,朕必定讓他給你賠禮道歉。”
陸子揚心中一熱,急忙跪下感激涕零道:“多謝官家厚愛,李煜有他自己的結局,在金陵發生的那些事臣早已經不在意,但是有一人對臣的恩情,臣實在難以報答。臣有一事相求,等宋軍攻破金陵時,懇請官家能饒一個人性命。”
“你說的是陳喬吧?”趙匡胤歎了口氣,幽幽的說道。
“是。”
趙匡胤把他扶起,見他眼眶微紅,神情傷感,拍拍他肩膀說道:“知恩圖報,倒也難能可貴。隻要實心用事,哪怕是彆國的降臣,朕都一視同仁。陳喬在唐國的名聲極好,如果他肯歸降,倒也不是不能放了他。”
陸子揚聽聞大喜過望,急忙謝恩。自己可是記得李煜是投降了的,那麼陳喬肯定也會跟著李煜來到汴梁,想到這裡,長鬆了一口氣。
“既然商稅上的這些問題是你提出來的,那你草擬一份商稅改革的具體措施,三天後的早朝,你也來。”
三天?時間雖然緊了點,不過倒也差不多,自己在大學學的是經濟學,雖然很多東西都忘了,但是這是在宋朝,還處於商業化的原始階段,貨物的種類不多,遠沒有現代那麼的複雜,自己還是比較有把握的。陸子揚想到這裡,急忙恭聲道“微臣遵旨。”
“哦,對了。”趙匡胤似乎想到了什麼,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聽說徐鉉絕食了,餓了都快三天了,還揚言如果朕一日不見,便絕食一天,還真是可笑至極。你有時間就去勸勸他,如果真的餓死在了使館,我大宋的麵子也不好看。”
“什麼?臣馬上去,臣告退。”陸子揚頓時吃了一驚,自己還準備等王用之來了好給他一個驚喜,哪知道現在卻聽到這麼一個驚嚇,想到那老頭性格倔強,這種事是絕對做的出來的,聞言趕緊告退。
就在這時,門外一個聲音傳來:“官家,皇長子殿下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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