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頓時不少人竊竊私語來,劉太公與張時弼不動聲色對視了一眼,又同時轉過頭去。樊若水眼中閃過一抹了然,看了趙德昭一眼,突然走到陸子揚跟前低聲道:“大人,現在應該怎麼辦?今天是迎接殿下的日子,卻偏偏發生了這樣的事,這分明是有人在給你一個下馬威啊!”
陸子揚雖驚不亂,心中也有了計較,這次船工鬨事和流民的田地糾紛性質完全不一樣,流民因為失去土地才被迫反抗,而這次是主動挑釁自己,正當自己是泥捏的不成。
趙德昭也走了過來,嚴肅的說道:“陸子揚,來之前父皇讓我給你帶些話,在這裡建造船廠他是同意的,但是不能影響前線糧草的調度,還有就是上次的事情絕對不能發生。現在出現了這樣的事情,一定要儘快解決。”
樊若水急忙附和道:“是啊!大人,這些人就是衝著船廠來的,應快刀斬亂麻,杜絕此事的發生。不如大人親自前往,那些個鬨事的刁民看見大人親自,定然不敢造次。”
陸子揚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感覺今天他的話有點多,先是拱火,接著又讓自己親自去碼頭,好像故意要調開自己似的,難道他想在趙德昭麵前說自己壞話不成?
不過自己確實打算親自處理此事,趙德昭有隨行的一千精兵保護,自己也在前往彆院的路上做了仔細的安排,出不了什麼問題。於是說道:“也好,那臣親自去一趟,殿下這些日子趕路想必有些乏了,不妨在行轅好生歇息。待我處置妥當後,再向殿下稟報詳情。”
趙德昭當即臉色一變,暴露以前的本性,反駁道:“我憑什麼聽……”見他不苟言笑的盯著自己,悻悻不語了。
樊若水把兩人的樣子看在眼裡,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急忙低下頭去。
陸子揚不再多言,下令眾人護送趙德昭進城,一直送到城門下,看著儀仗隊遠去,才帶著一千城防營官兵轉向橫江浦碼頭。
橫江浦碼頭離和州城相距不過二十裡,快馬加鞭半個時辰便可趕到。陸子揚騎在馬上,看著周圍刀槍如林的士兵,一股肅殺之氣撲麵而來,不禁滿意的點點頭,看來徐靖晟練兵還真有一套。
陸子揚也想清楚了,這件事情很是棘手,一個弄不好如果真的燒了運糧船,自己難辭其咎,而且是有人故意煽動,因此自己一定要占據主動權,自己也明白和他們講道理沒什麼用,那隻好動用武力了,對那些帶頭鬨事這人絕對不能有婦人之仁。
所以這次以武力為主,安撫為輔。
想到這裡,陸子揚轉頭對身旁的徐靖晟問道:“老徐,你的箭法怎麼樣?”
“百步之內,箭無虛發。”徐靖晟臉上浮起一抹傲色,抱拳道。
陸子揚大喜:“如此甚好,待會我吸引那些人的注意,你親自帶些箭法很好的弟兄,埋伏在四周,等談崩之時,如果有人帶頭煽動,不要有任何猶豫,立即放箭。”
徐靖晟聞言臉上露出猶豫之色:“大人,卑職奉命保護您的安全,還是……”
陸子揚打斷道:“彆人我不放心,這事隻有你親自去,我才能安心。你想,若談崩時沒人鎮住場麵,那些被煽動的船工一擁而上,後果將不堪設想,到時候我們都沒法向向官家交代。”
徐靖晟見他臉板的生硬,心中知曉此事已無轉圜餘地,於是咬咬牙,拍馬傳令去了。
不多時,碼頭已遙遙在望,陸子揚放眼眺望,隻見碼頭石階入口處黑壓壓一片人群,他們大多穿著粗布麻衣,衣衫襤褸打著補丁,腳下草鞋沾滿淤泥,手裡拿著扁擔、斧頭充當武器,人聲鼎沸間,不時傳出‘官府征用碼頭,就是斷了我們活路’‘如果官府敢硬來,我們就上京告禦狀’等口號,聲音此起彼伏,江浪拍打著礁石發出的巨響,像是給其壯聲勢一般。
陸子揚聽後冷冷笑了一聲,自己昨日明明已經張貼了告示,船廠在建成之前,橫江浦碼頭一切照舊,這段時間就會開設幾處商用碼頭,且這段時間會增設三處商用碼頭,專供船工裝卸私商貨物,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怎麼就會斷了他們的生路?
肯定是某些人看著他們不識字,趁著州衙的胥吏還沒有正式宣傳,故意顛倒黑白。
陸子揚見停泊在碼頭處的十餘艘運糧船,帆布卷在桅杆上,船上也站著不少手拿武器的船工。他心裡一緊,大手一揮,城防營士兵頓時加快腳步,迅速的將這些人包圍了起來。
那些船工看見竟然來了如此多的官兵,人群頓時騷動起來,站在前麵的人見泛著寒光的長槍對著自己,頓時麵露恐懼之色,甚至有些人嚇得雙腿不住的打顫,手中的武器也垂了下去。
不多時,士兵閃開了一條路,陸子揚神色凜然的走了過來,沉聲道:“本官和州知州陸子揚,爾等聚眾鬨事,扣押官船,可知已是犯了官府律法?按律,聚眾阻擾漕運者,輕則杖責流放,重則抄家問斬。”
對麵眾人見他一身官袍,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又聽到‘抄家問斬’這幾個字,不少人眼光閃躲,紛紛露出怯意,一時間場麵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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