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徹底散儘時,成都的輪廓終於撞進視野裡。
青灰色的城牆順著錦江蜿蜒,城門口往來的商旅絡繹不絕。
挑著擔子的貨郎喊著“糖油果子——熱乎的”,聲音裹著甜香飄過來,王越的腳步頓時就挪不動了。
“公子!你聽!糖油果子!”
他背著越五劍匣,卻跟個被勾了魂的孩童似的,伸著脖子往城門方向瞅。
“昨天糧隊的老兵說,成都的糖油果子裹三層芝麻,咬著能流蜜……”
貂蟬走在中間,聽得額角直跳,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先入城再說,你再念叨,口水都要流到劍匣上了。”
她這話不是誇張。
王越的喉結正一上一下地滾,眼睛亮得像盯著獵物的狼,若不是葉青山走在前麵,他怕是早衝去搶果子了。
葉青山回頭看了眼,嘴角噙著淡笑:“不急,到了成都,想吃多少都有。”
他這話像顆定心丸,王越立刻收了躁動,隻是腳步明顯快了幾分,連帶著背上的劍匣都少了幾分沉重。
入了成都城,才算真正見識到蜀地的繁華。
錦江邊的吊腳樓掛滿了蜀繡燈籠,穿短打的纖夫喊著號子拉船。
茶館裡飄出蓋碗茶的清香,混著街邊飯館裡的麻辣味,勾得人五臟六腑都動了。
王越一路東張西望,一會兒指著賣蛋烘糕的攤子問“那是什麼”,一會兒盯著烤兔的架子咽口水。
貂蟬被他纏得沒法,隻好提前從行囊裡摸出塊桂花糖塞給他,才算堵住了他的嘴。
“咱們要找的鋪子,得離主街遠些,清淨。”
葉青山的目光掃過熱鬨的東大街,最終落在南邊一條僻靜的巷口。
那巷子挨著錦裡,卻不在主街,巷口有棵老黃葛樹,樹蔭下掛著塊褪色的木牌,寫著“鋪麵轉讓”四個字。
鋪子是個兩層小樓,樓下原本是個雜貨鋪,樓上住人,門口堆著些沒清走的陶罐,看著有些破敗。
店主是個頭發花白的老者,正坐在門檻上歎氣,見三人過來,連忙起身:“三位是想……買鋪子?”
葉青山點點頭:“老人家,這鋪子怎麼賣?”
老者歎了口氣,聲音有些沙啞:“原本想給兒子留著,可他去了漢中當兵,我年紀大了,守不住這鋪子。
前些天來了群地痞,說要花五十文錢強買,我不依,他們就天天來鬨,現在連客人都不敢來了……”
他說著,指了指鋪子門板上的劃痕,“這都是他們踹的。”
王越一聽就炸了:“什麼?五十文?這鋪子再小,也值幾兩銀子!這群地痞也太欺負人了!”
他擼起袖子就要去找人,卻被葉青山按住了肩膀。
“先問清情況。”
葉青山的聲音依舊平靜,轉頭對老者道,“老人家,這鋪子我們要了,你開個價,隻要合理,我們絕不還價。”
老者愣了愣,似乎沒想到他們這麼乾脆,猶豫了一下道:“這鋪子地段不算差,原本能值五兩銀子,可現在被地痞鬨過……
三位要是真心要,三兩銀子就行,隻求你們能把那些地痞擋走。”
“三兩銀子,很公道。”
葉青山從行囊裡取出三兩銀子遞過去,“老人家,地契現在能給我們嗎?”
老者接過銀子,手都有些抖,連忙從裡屋拿出地契:“能!能!這就給你們!”
他把地契遞過來,又補充道,“那些地痞說今天還會來,你們可得小心些,他們領頭的叫張疤臉,在這一片很橫。”
葉青山剛接過地契,就聽見巷口傳來一陣喧嘩。
幾個穿著短打、敞著衣襟的漢子走了過來,為首的臉上有道刀疤,正是張疤臉。
他看見老者,立刻咧嘴笑道:“老東西,想通了?五十文錢把鋪子賣了,省得老子動手!”
等他走近,看見葉青山三人,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你們是誰?在這乾什麼?”
王越往前站了一步,把劍匣往地上一放,“砰”的一聲震得地麵都顫了顫:“這鋪子現在是我們的,識相的就趕緊滾,彆在這礙眼!”
張疤臉上下打量了王越一番,又看了看葉青山和貂蟬,見他們穿著普通,不像有背景的樣子,頓時笑了:“你們?就憑你們三個?我看你們是活膩了!”
他揮了揮手,身後的幾個漢子立刻圍了上來,手裡還拿著木棍。
老者嚇得縮到了屋裡,貂蟬悄悄將短劍握在袖中,眼神警惕。
葉青山卻依舊站在原地,指尖輕輕在袖中動了動。
地麵下,幾縷細微的青藤正悄悄蔓延,纏向張疤臉的腳腕。
張疤臉剛要抬腿踹王越,腳下突然一滑,“撲通”一聲摔了個四腳朝天。
他身後的漢子們都愣了,連忙去扶他:“大哥!你沒事吧?”
張疤臉爬起來,揉著屁股,罵罵咧咧道:“媽的,這地麵怎麼這麼滑!”
他抬頭瞪著葉青山,“肯定是你們搞的鬼!給我打!”
漢子們舉著木棍衝過來,王越正要動手,葉青山卻輕輕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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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對著衝在最前麵的漢子虛空一點,一道極淡的青芒閃過,那漢子手裡的木棍突然“哢嚓”一聲斷成兩截。
漢子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腳下又被青藤絆了一下,摔了個狗啃泥。
剩下的漢子們見了,都不敢往前衝了。
張疤臉也看出不對勁了。
剛才那木棍斷得蹊蹺,地麵也滑得反常,這三人看著普通,怕是有些門道。
他咽了口唾沫,色厲內荏道:“你們……你們等著!我去叫人!”
說完,帶著手下灰溜溜地跑了。
王越看著他們的背影,撇了撇嘴:“就這點能耐,還敢出來當痞子?”
貂蟬白了他一眼:“剛才是誰要衝上去打架?要不是公子攔著,你早就暴露了。”
葉青山笑著搖搖頭,轉頭對屋裡的老者道:“老人家,沒事了,他們不會再來了。”
老者從屋裡出來,看著地上斷成兩截的木棍,又看了看葉青山,眼神裡滿是敬畏:“三位……三位是江湖高手吧?剛才真是多謝你們了!”
“隻是懂些粗淺的防身術罷了。”
葉青山淡淡道,“老人家,你要是沒彆的事,就先回去吧,我們要收拾鋪子了。”
老者連忙點頭:“好好好!我這就走!以後要是有什麼事,三位儘管找我!”
說完,揣著銀子匆匆走了。
接下來的幾天,三人開始收拾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