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的風雪還沒褪儘,凜冽的寒風卷著細碎的冰粒。
汗血寶馬的蹄子陷在半融的積雪裡,每一步都要耗費極大的力氣。
馬蹄印在雪地上烙出深深的坑,又很快被新的風雪覆蓋。
馬背上的冰棺通體瑩白,棺身雕刻的巫女獻祭壁畫在風雪中若隱若現。
神珠裡,石瑤的殘魂安靜地懸浮著。
自從冰封神殿見到她的前世肉身,這殘魂便多了幾分鮮活,卻也讓葉青山的心緒愈發複雜。
“青山哥,前麵就是昆侖山脈的外圍了,再走五十裡,就能看到天池的輪廓。”
趙雲勒住馬,聲音帶著幾分沙啞。
他的玄鐵鎧甲上還沾著長城大戰的血汙,左臂纏著厚厚的布條。
那是被魔將的魔氣灼傷的傷口,雖經阿朵用巫族秘藥處理,卻仍隱隱作痛。
葉青山點點頭,目光落在冰棺上,指尖輕輕拂過棺身的冰晶:“阿瑤,再忍忍,很快就能讓你徹底醒來了。”
話雖這麼說,左慈早前的話卻總在耳邊回響。
“巫女肉身與魔尊殘魂本為一體,淨化之泉能複活肉身,也可能喚醒沉睡的魔性”。
他攥緊了純鈞劍的劍柄,劍身雙色流轉,似在回應主人的不安。
“咳……咳……”
身後傳來阿朵的咳嗽聲,少女臉色蒼白如紙,發間的冰晶發簪光芒黯淡。
從極北南下時,為了擋住偷襲的魔徒,她動用了巫族禁術“生命獻祭”。
雖暫時壓製了魔氣,卻也傷及本源,如今連維持基本的生機屏障都有些吃力。
葉青山勒住馬,翻身下馬走到阿朵身邊,取出一枚冰菩提遞過去:“先吃了這個,能補些生機。”
這是趙雲從長城帶來的,李將軍生前特意為他留的,冰菩提的寒氣能暫時壓製魔氣,也能滋養受損的經脈。
阿朵接過冰菩提,指尖微微顫抖。
她咬了一小口,冰涼的氣息順著喉嚨滑入體內,讓她稍微緩過勁來:“葉公子,我總覺得……後麵有人跟著我們。”
她抬手按住發簪,冰晶發出微弱的藍光,“這簪子能感知魔氣,從長城出發後,就一直有股淡淡的魔氣跟著,不遠不近,像是在等機會。”
趙雲眼神一凜,握緊了龍膽銀槍:“是血魔殿的餘孽?還是……魔尊的人?”
長城大戰後,魔族主力雖退,但仍有不少魔徒散落在中原各地,尤其是那些投靠魔族的人類將領,最擅長暗中偷襲。
葉青山皺眉,催動體內殘餘的青龍氣息,淡青色的靈光籠罩周身。
他閉上眼,仔細感知周圍的氣息。
風雪掩蓋了大部分動靜,但在西南方向三裡外,確實有一股熟悉的魔氣波動。
“不是散兵,是高手。”
葉青山睜開眼,純鈞劍已出鞘,雙色劍氣在劍身流轉,“看來有人不想我們順利抵達天池,趙雲,你護著阿朵和冰棺先走,我去會會他。”
“不行!”
趙雲立刻反對,“青山哥,你剛經曆長城大戰,青龍氣息還沒完全恢複,你一個人太危險!要去一起去!”
阿朵也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三枚青銅符文:“我這裡有巫族的‘困魔符’,能暫時困住王境的魔氣,我們一起應對,勝算更大。”
少女雖重傷,眼神卻異常堅定。
她的族人都死在魔族手中,保護巫女肉身、阻止魔尊覺醒,是她唯一的執念。
葉青山看著兩人,心中一暖。
他點點頭,將純鈞劍收回劍匣:“好,那我們就以不變應萬變,繼續前行,看看他到底想耍什麼花樣。”
三人重新上馬,朝著昆侖山脈深處走去。
風雪漸漸小了些,陽光透過雲層,灑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了一隊商隊。
十幾輛馬車停在路邊,車夫們正圍著篝火取暖,看到葉青山三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幾位公子可是要去昆侖山下的小鎮?”
一個絡腮胡的車夫站起身,臉上堆著笑容,“這鬼天氣,山路難走,不如跟我們一起走,也好有個照應。”
葉青山打量著這隊商隊,馬車用黑布蓋得嚴嚴實實,隱約能看到裡麵裝著沉重的貨物。
車夫們的腰間都彆著短刀,手掌粗糙,指縫裡夾著黑灰。
不像是普通商人,倒像是常年握兵器的士兵。
更讓他警惕的是,那絡腮胡車夫身上,隱隱透著一股與之前感知到的魔氣相似的波動。
隻是被一層淡淡的靈氣掩蓋,若不是他體內有青龍氣息,根本察覺不到。
“不必了,我們有急事,先行一步。”
葉青山勒住馬,語氣冷淡。
絡腮胡車夫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笑道:“公子這是怕我們是壞人?實不相瞞,我們是稷下學院的商隊,奉命給昆侖山下的分舵送藥材,不信你看。”
他從懷中掏出一塊木牌,上麵刻著稷下學院的符文。
趙雲湊過去看了一眼,低聲對葉青山道:“確實是稷下學院的符文,不過……我之前在新野見過的稷下商隊,木牌上的符文是金色的,他這塊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