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的春夜,寒意並未因季節的更迭而徹底消退,反而裹挾著長江水汽,滲入骨髓,是一種粘稠而壓抑的冷。這冷,不似北方凜冽的乾爽,倒像是無形的濕布,一層層纏裹上來,堵住口鼻,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欽天監這處臨時辟出的工坊,原是觀測星象、推演曆法的清貴之地,如今卻燈火徹夜不熄,人影幢幢,彌漫著一股與星空玄妙格格不入的、混雜著焦灼與草藥味的塵世苦難氣息。
工坊內,燭火與油燈的光芒交織,在四壁投下搖曳不定、放大了無數倍的陰影,仿佛蟄伏的巨獸,隨時可能撲滅這微弱的人類抗爭之光。空氣汙濁不堪,草藥熬煮的苦澀、炭火燃燒的煙火氣、皮革棉布特有的味道,還有某種實驗失敗後殘留的、難以言喻的酸腐氣息,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頭暈目眩的氛圍。
戚睿涵隻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如同被兩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突突地跳著疼。他放下手中一個用多層粗棉布勉強縫製、內裡填充著黑乎乎活性炭末的物事——這是他們仿照防毒麵具概念製作的“驅鬼罩”,粗糙得可憐。
他用力揉按著穴位,指尖冰涼,試圖驅散腦海中因極度缺乏睡眠和持續高強度思考而產生的混沌。幾天了?三天?還是五天?時間在這個與外界近乎隔絕的工坊裡失去了清晰的刻度。自從前線加急軍報傳來,確認了清軍在淮安、鳳陽等地不僅使用了威力驚人的“火風箏”、“霹靂炮”,更悍然動用了慘無人道的瘟疫武器,導致軍民死傷枕藉、防線幾近崩潰的消息後,他與李大坤便如同被上緊了發條,一頭紮進了這間工坊。
彼時,南京朝廷震動,皇帝朱由崧驚懼不已,在朝堂上幾乎語無倫次。是李大坤,憑借其此前在醫藥和飲食方麵展現出的“奇思妙想”和紮實功底,被病急亂投醫的皇帝緊急擢升為太醫院使,賦予全權,主導這場突如其來的防疫之戰。而戚睿涵,這位曾成功勸說吳三桂轉投李自成、又竭力促成南明與順軍聯合抗清、在統一戰線構建中起到關鍵作用的“異人”,則成了李大坤最重要的,也是唯一能理解那些諸如“細菌”、“病毒”、“疫苗”、“過濾”等超越時代概念的搭檔。
然而,理想與現實之間的鴻溝,深得令人絕望。
“還是不行。”李大坤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破舊的風箱,他頹然放下手中另一個“驅鬼罩”的半成品,那玩意兒邊緣粗糙,用於貼合麵部的皮革軟硬不均,根本無法保證氣密性。
旁邊一個小炭爐上,架著的陶製藥罐正“咕嘟咕嘟”地翻滾著深褐色的湯汁,濃烈刺鼻的草藥味正是源於此——這是李大坤根據太醫院庫存古籍和幾位老太醫的經驗,勉強配出的“避瘟散”方子,據說能清熱解毒,預防時疫。但具體效果?麵對清軍可能針對性培養、投放的強效病原體,這玩意兒恐怕連心理安慰的作用都微乎其微。
李大坤用一塊臟兮兮的布巾擦了擦胖臉上沁出的油汗,歎了口氣,那歎息裡充滿了無力感:“驅鬼罩的密封性太差,稍微一動就有縫隙,咱們這土法燒煉的活性炭,吸附效果也天差地彆。對付張曉宇那混蛋搞出來的、針對性強的化學毒氣,或許在濃度不高時還能勉強頂一陣子,但對這種主要通過接觸、飛沫,甚至可能通過氣溶膠傳播的烈性瘟疫……根本就是形同虛設。”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工坊角落一堆廢棄的琉璃片和簡陋支架——那是他們嘗試磨製“顯微鏡”的失敗殘骸,語氣更加低沉:“至於疫苗……睿涵,我的老戚啊,我們現在連引起這場瘟疫的,到底是哪種病毒,還是哪種細菌都確定不了。沒有高倍顯微鏡,沒有無菌培養皿,沒有基因測序……這根本就是……就是癡人說夢,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的話語像重錘,敲打在戚睿涵早已疲憊不堪的心神上。
工坊內一片狼藉,恰似他們此刻的心境。原本擺放星圖、儀器的桌案,此刻被各種匪夷所思的物品占據:成捆的藥材、顏色各異的礦物粉末、不同質地的布匹皮革、燒製失敗的琉璃器皿、形狀古怪的陶製燒瓶、還有滿地寫滿了炭筆草圖與算式的廢紙……這裡不像求索真理的工坊,反倒像剛被一場知識的風暴無情席卷過的廢墟。
幾次三番的嘗試,幾次三番的失敗,不僅耗儘了他們從現代帶來的那點微薄知識儲備,也幾乎耗儘了南京城內能緊急調集來的相關材料,更透支了他們的精力與希望。空氣中彌漫的,不僅是複雜的氣味,更有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絕望,比窗外粘稠的春寒更甚。
戚睿涵默然起身,步履有些蹣跚地走到窗邊。他伸手,用力推開了那扇緊閉的雕花木窗的一條縫隙。“嘎吱——”一聲輕響,一股凜冽而清新的夜風立刻乘隙湧入,帶來室外草木的濕潤氣息,稍稍驅散了工坊內令人窒息的悶熱。然而,這風卻吹不散他心頭的厚重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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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外望去,南京城的夜景在無邊的黑暗中沉默地延伸,隻有零星的燈火,如同螢火蟲般在沉沉的夜色裡頑強閃爍,卻更反襯出這黑暗的龐大與壓抑。遠處,隱約傳來更夫敲擊梆子的聲音,“梆——梆——梆——”,悠長,空洞,帶著某種宿命般的韻律,一下下敲擊著不眠人最脆弱的心弦。
這片看似寧靜的金陵夜景之下,掩蓋的是淮安、鳳陽等地如何的人間地獄?是村莊十室九空、屍骸遍野的慘狀?是前線將士在瘟疫蔓延和新型火器雙重打擊下,缺醫少藥、苦苦支撐的絕望?是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抗清民族統一戰線,因此驟然麵臨的傾覆危機?每一個念頭,都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穿著戚睿涵的良知。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張曉宇。那個曾經在校園裡與他爭辯古今、在籃球場上並肩揮灑汗水的同窗,那個因情感糾葛而與他勢同水火的情敵。如今,卻在曆史的岔路口,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是張曉宇的“智慧”——那些基於現代理科知識改造的火器、毒氣,以及眼前這更加滅絕人性的瘟疫武器,徹底顛覆了戰爭的走向。
原本,在他的努力下,吳三桂未降清而投順,南明與農民軍勢力初步聯合,抗清民族統一戰線已然成型,局勢雖艱難,卻已現一絲曙光。可張曉宇的介入,像一顆攜帶著致命病毒的隕石,悍然砸入了曆史的洪流,激起的不是漣漪,而是吞噬一切的惡浪。他讓清軍獲得了跨時代的技術碾壓,更帶來了一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殘忍邏輯,使得這場維係華夏文明存續的戰爭,急轉直下,變得如此血腥,如此令人窒息。
一股混雜著極致憤怒、深深無奈,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對命運弄人的悲涼,如同沸騰的岩漿,在戚睿涵的胸中翻湧。曆史的車輪,難道真的要被張曉宇這樣一個人,憑借著扭曲的才華和徹底的冷酷,強行扳向更加黑暗、更加萬劫不複的深淵嗎?我們這些知曉後世苦難、一心想要挽回天傾的穿越者,難道最終竟成了加速其毀滅的催化劑?
“我們不能放棄,大坤。”戚睿涵猛地轉過身,聲音因疲憊而低沉沙啞,卻像繃緊的弓弦,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如果連我們都放棄了,認輸了,那麼前線那些還在用最原始的血肉之軀,抵擋著‘火風箏’轟炸和瘟疫蔓延的將士們,他們還有什麼希望?南京城內這百萬惶惶的生靈,還有什麼指望?我們穿越至此的意義,又何在?”
李大坤沒有立刻回答,他隻是重重地抹了一把臉,仿佛想將滿麵的疲憊與油汙一同擦去。他抬起頭,眼中布滿了血絲,眼神裡是同樣的不甘,卻也充滿了現實的無力感:“我知道,道理我都懂。可是睿涵……方向在哪裡?突破口在哪裡?我們像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礦井裡摸索,四周都是冰冷的石壁,連一絲縫隙,一扇門的影子都摸不到啊!我們所有的嘗試,都像是用雞蛋去碰石頭……”
兩人相顧無言。工坊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隻剩下那熬藥的陶罐還在不識時務地“咕嘟”作響,以及炭火偶爾爆出的、細微而清脆的“劈啪”聲。這零星的聲音,反而像放大鏡一樣,凸顯了夜的深沉與寂靜,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
極度的精神煎熬和肉體疲憊,如同不斷累積的潮水,最終衝垮了意誌的堤壩。戚睿涵隻覺得眼皮重若千鈞,頭腦昏沉如同灌滿了鉛塊。他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不由自主地滑落,最終伏在那張堆滿了雜物、散落著炭筆草圖的書桌上,沉沉睡去。意識的最後,是窗外那片無邊無際的、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以及內心深處一絲不甘的掙紮。
……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隻是一瞬,又或許是永恒。
周遭的環境發生了奇異而突兀的變幻。
刺眼、均勻的白色光芒取代了搖曳昏黃的燭火,充斥了整個空間。一股熟悉而陌生的、帶著強烈化學試劑氣息的消毒水味道,粗暴地衝散了記憶中草藥的苦澀與工坊的濁氣。戚睿涵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發現自己正站在一間寬敞、明亮、整潔到一塵不染的實驗室裡。
四壁是雪白的牆麵,頭頂是發出穩定嗡鳴的日光燈管。眼前是光潔如鏡的不鏽鋼實驗台,台上擺放著各種他既熟悉又感到幾分疏離的儀器:恒溫水浴鍋的指示燈幽幽地閃爍著綠光,電子天平顯示著精確的數字,一台嶄新的光學顯微鏡靜靜地矗立在角落,金屬部件反射著冷冽的光澤。他身上穿著挺括的白色實驗服,手上戴著貼合手型的乳膠手套,觸感細膩而陌生。
這是……現代的實驗室?大學的實驗室?
一股強烈的不真實感攫住了他。
“戚睿涵,發什麼呆?第三組數據記錄好了嗎?恒溫水浴的溫度波動範圍需要精確到正負零點五攝氏度。”一個清冷、熟悉,帶著些許催促和不耐煩意味的女聲,在他身後突兀地響起,打破了實驗室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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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回頭,心臟幾乎漏跳了一拍。
隻見一個同樣身著白色實驗服的身影,正站在不遠處的實驗台前,低頭核對著手中的記錄板。她留著利落的及肩波浪長發,鼻梁上架著一副精致的無框眼鏡,鏡片後那雙眸子銳利如鷹,正微微蹙著眉頭看向他。那眼神中,是戚睿涵無比熟悉的、屬於頂尖理科生的那種專注、嚴謹,以及對於任何不規範操作和走神行為本能的不滿。
“班……班長?劉菲含?”戚睿涵難以置信地叫出聲,聲音因驚愕而有些乾澀。眼前之人,赫然是他高中時代的班長,那位常年霸占年級第一寶座,以邏輯縝密、思維敏捷、要求嚴格著稱的理科大佬,劉菲含。
“不然呢?”劉菲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語氣帶著一絲理所當然的疑惑,仿佛在奇怪他為何會問出如此顯而易見的問題,“這次關於‘特定環境下微生物適應性培養與簡易化學纖維合成’的綜合探究實驗,難度和權重都很高,直接關係到期末的評估和學分。我提醒過你不要掉鏈子,數據記錄必須及時、準確。”
戚睿涵下意識地低頭,看到自己麵前的實驗台上,攤開著一本厚厚的實驗記錄本,上麵寫滿了各種他曾經學過、此刻卻感到有些隔膜的化學分子式、生物培養步驟以及待填寫的表格。旁邊的恒溫水浴鍋裡,幾個錐形瓶中的溶液正在設定的溫度下微微震蕩,泛起細密的氣泡。那台冰冷的顯微鏡,似乎正等待著他去觀察另一個微觀世界的奧秘。
一瞬間,戚睿涵福至心靈,明白了這奇異夢境的意味。這絕非普通的夢境,這是他在絕境中,潛意識向過往積累的瘋狂求援,是跨越時空的知識接力!
“班長,我需要幫助!”他猛地跨前一步,語氣急切得幾乎破音,也顧不上這場景是否符合邏輯,是否會嚇到對方,“不是實驗評估,不是學分。是更緊急、更真實、關乎無數人性命的事情。瘟疫,古代的戰場上出現了大規模的、人為製造的瘟疫,還有化學毒氣。我們需要製作疫苗,需要有效的防護服和麵具。現在,馬上!”
劉菲含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激動和話語內容弄得明顯愣了一下,秀氣的眉毛挑得更高了,似乎完全沒能理解“古代戰場”的具體含義。但她超強的邏輯思維能力,讓她迅速捕捉到了最關鍵的核心詞彙:“疫苗?防護服?化學毒氣?戚睿涵,你想模擬哪個特定的曆史事件背景?還是在進行某種……科幻設定的推演項目?”她頓了頓,習慣性地以學術角度切入,“不過,無論是曆史還原還是科幻構想,其涉及的基本科學原理,在高中教材和大學先修課程裡都有所涉獵,你需要我幫你梳理哪部分?”
“就當是最緊急、最真實的科幻設定,關乎文明存亡的那種!”戚睿涵急切地抓住她的胳膊,感受到實驗服布料的平滑觸感,語速快得像連環炮,“聽著,設定是這樣的:我們沒有現代的實驗設備,沒有無菌操作台,沒有電子顯微鏡,甚至無法精準確定引發瘟疫的病原體是哪種病毒或細菌。隻有根據疫情症狀的大概描述,類似鼠疫、天花,或者某種不知名的、通過空氣、飛沫、接觸傳播的烈性傳染病。同時,敵人還在使用成分不明的化學毒氣攻擊。在這樣的極端條件下,我們該怎麼利用可能找到的原始材料,製作出最基本的、哪怕效果打折扣的疫苗?該怎麼合成或改造出能夠有效防護的服裝和麵具材料?”
劉菲含眼中的疑惑更深了,但戚睿涵眼中那幾乎要燃燒起來的急迫和絕望,不像是在開玩笑或者進行普通的學術討論。出於一種根深蒂固的、對解決問題的執著,以及學霸麵對高難度挑戰時本能的好奇與嚴謹,她迅速收斂了無關的情緒。她走到實驗室一側的一塊大型白板前,利落地拿起一支黑色的記號筆。
“好,既然你設定如此,我們就基於‘極端條件’和‘基本原理應用’來推導。”她的聲音恢複了平日的冷靜與條理,筆尖落在白板上,發出“唰唰”的聲響,“首先,疫苗。”她寫下兩個大字,然後在下麵劃出分支。
“第一原則:在沒有精準病原體識彆和分離能力的情況下,你想製作出針對特定病原體的、安全有效的特異性疫苗,在現代醫學框架內是幾乎不可能的。風險極高。”她先強調了困難,但隨即話鋒一轉,“但是,可以考慮兩個方向:一是非特異性免疫刺激,二是利用已知的、毒性減弱的相近病原體進行交叉免疫嘗試。”
“說具體點,具體方法和材料!”戚睿涵緊緊盯著白板,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將每一個字都刻進腦海裡。
“非特異性免疫,思路是廣泛增強機體抵抗力。比如,深入研究你們‘設定’中當地有哪些藥材,是被傳統醫學公認具有‘解毒’、‘扶正祛邪’功效的。結合……嗯,就當是結合當地醫療機構的經驗,”她巧妙地避開了“太醫院”這個詞,“篩選配伍,配製成湯劑或丸散,雖然不能直接預防特定瘟疫,但或許能顯著提高感染者的生存幾率,降低死亡率。這可以算作一種廣義的‘治療性’或‘輔助性’乾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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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交叉免疫嘗試。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天花。”劉菲含筆下滑利地畫出了簡單的流程草圖,“人痘接種法,你知道吧?雖然風險很大,但這是人類疫苗史的起點。你可以嘗試收集那些感染了天花但病情較輕、甚至最終康複者的痂皮或膿液,進行簡單的減毒處理——比如,反複暴曬於特定強度的陽光下,或者用一些被認為有消毒作用的草藥汁液長時間浸泡。然後,用經過處理的材料,通過鼻腔吸入或皮膚劃痕的方式接種給健康人。”她在一旁標注:“關鍵:劑量控製、材料篩選、受體健康狀況評估。成功率不確定,存在引發嚴重感染的風險。”
她頓了頓,又在旁邊快速畫了一頭簡筆牛,繼續道:“另一個更安全有效的方向,是牛痘。如果你們能找到正在患牛痘的牛,取它牛痘病灶處的膿漿,接種給人,預防天花的效果比人痘更好,安全性也高得多。這是被曆史實踐證明行之有效的的方法。雖然尋找牛痘源可能需要運氣和時間。”
戚睿涵腦中仿佛有一道閃電劃過。對啊,牛痘,雖然在這個時代的明朝,尋找生牛痘的牛絕非易事,但這畢竟是一個明確無誤的、被曆史驗證過的方向!比他們之前無頭蒼蠅般試圖直接培養“疫苗”要靠譜千萬倍!還有利用康複者血清提取抗體……雖然血清的分離、保存和安全性都是大難題,但在極端情況下,這也不失為一個值得冒險探索的思路。
“然後,是針對你說的未知瘟疫。”劉菲含將話題拉回,“在沒有病原體信息的情況下,製備特異性疫苗不現實。但可以借鑒第一個思路,集中力量研發那種‘扶正解毒’的廣譜藥劑,儘可能多地保住人命。這本身就是對抗瘟疫的重要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