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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說著,一邊用那雙布滿皺紋卻穩定有力的手,輕輕打開了缽盂的蓋子。裡麵襯著明黃色的軟緞,七顆龍眼大小、色澤圓潤如美玉、散發著奇異柔和光暈的丹丸,正靜靜地躺在其中。隨著蓋子的開啟,一股難以言喻的清香瞬間彌漫了整個靜室,那香氣不濃不豔,沁人心脾,吸入一口,便覺神清氣爽,連日奔波旅途的疲憊似乎都減輕了幾分。
“切記,”傅山的神色變得無比凝重,目光如炬,直視戚睿涵的雙眼,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告誡,“一人一生,僅可服一顆。多服則藥力疊加衝突,陰陽失衡,必遭反噬,輕則經脈儘廢,形同槁木,重則精氣爆體,魂飛魄散,絕無僥幸,必將重蹈嘉靖皇帝之覆轍。此乃天地至理,不可違逆。貧道今日,便將這七顆長生藥,儘數贈予公子。你可自取一顆,餘下六顆,由你斟酌,贈與你認為有緣、可信、心性足以承載此福緣之人。此物乾係重大,牽涉長生之秘,一旦泄露,必引來無窮紛爭與災禍,望公子慎之又慎,妥善處置。”
戚睿涵望著矮幾上那七顆靜靜躺在明黃軟緞上的長生藥,心潮澎湃,難以自製。長生不老,親曆曆史,見證滄海桑田,這不正是他內心深處,作為一個癡迷曆史的學生曾經無數次幻想過的終極夢想嗎?沒想到,在這明末的時空,在這北嶽恒山的幽靜道觀之中,這個遙不可及的夢想,竟以這樣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變得觸手可及。這不僅僅是生命的延長,更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一種對時間與曆史的深度參與。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翻騰的心緒,雙手鄭重地伸前,如同承接聖物一般,從傅山手中接過了那隻沉甸甸的缽盂,然後對著這位贈予他如此驚世機緣的高士,深深一拜,語氣誠摯而堅定:“先生厚賜,恩同再造,言語難以表述萬一。戚睿涵定當謹遵先生教誨,善用此藥,絕不辜負先生之信任,絕不辜負此番跨越時空的奇緣。”
傅山看著戚睿涵鄭重其事的態度,欣慰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笑容:“緣起緣滅,皆有定數。今日之贈,是緣起之時,他日如何,皆在公子一念之間。公子,好自為之。”
在恒山懸根鬆這座小小的道觀中,戚睿涵又盤桓了一日。與傅山先生品茗清談,探討了些許儒學精義、醫理脈學,乃至書畫鑒賞之道,深感這位老人學識之淵博,見解之深邃,確非常人所能及。傅山也並未再提及長生藥及相關之事,仿佛那隻是昨日一次平常的交談。次日清晨,天光微熹,山間霧氣未散,戚睿涵便辭彆傅山與清塵,將那隻盛放著驚天秘密的缽盂仔細貼身藏好,下了恒山,尋回馬匹,快馬加鞭,一路不敢過多停留,徑直返回北京。
回到畢竟客棧時,已是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客棧門口懸掛的燈籠散發著昏黃的光暈,映照著緊閉的大門。李大坤似乎心有靈犀,早已備好了幾樣清淡可口的宵夜,董小倩也一直未曾安睡,在房中亮燈等候。見戚睿涵風塵仆仆、麵帶異色地歸來,兩人都立刻圍了上來,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戚睿涵掩好房門,又仔細檢查了窗戶,確定四周無人窺聽,這才示意二人坐下。他將恒山之行,見到傅山先生的經過,以及傅山先生那番關於“異世”、“功德”、“機緣”的言論,細細說與二人聽。最後,他深吸一口氣,取出了那隻被他用布帛層層包裹的缽盂,當著二人的麵,緩緩打開。
當那七顆流光溢彩、異香撲鼻的長生藥在昏黃的燈光下顯現出真容時,李大坤猛地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喉嚨裡發出“嗬”的一聲,半天合不攏,手指著那些丹藥,不住地顫抖。董小倩亦是美眸圓睜,下意識地用手掩住了朱唇,絕美的臉龐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之色,呼吸都為之急促起來。
“長……長生藥?睿涵,這……這玩意兒……真的假的?吃了就能……就能一直活著?像神仙那樣?”李大坤結結巴巴地問道,眼睛幾乎要釘在那些丹藥上,聲音因為極度的驚訝而有些變形。
“傅青主先生乃當世高人,學貫古今,醫道通神,而且其品性高潔,天下共知,想必不會以此等大事妄言欺世。而且,”戚睿涵回想起傅山談及嘉靖帝往事時的篤定神態,以及這藥丸本身散發出的、無法用常理解釋的神異香氣與光澤,沉聲道,“此物之奇異,超乎尋常,觀其形,聞其香,便知絕非俗物。我認為,此物應當不假。”
李大坤繞著房間中央的桌子走了兩圈,雙手不停地撓著頭,臉上露出了極其掙紮和矛盾的神色。他看看丹藥,又看看戚睿涵,再看看同樣震驚的董小倩,最終像是下定了巨大的決心,用力擺了擺手,語氣帶著一種如釋重負般的豁達:“算了算了,這東西太玄乎了,太嚇人了。我啊,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俗人,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順順當當回去完成學業,畢業後開個不大不小的飯館,娶個知冷知熱的媳婦,生幾個活潑可愛的娃,把咱老李家的這點廚藝好好傳下去,安安穩穩過完這輩子。活那麼久乾嘛?看著身邊的親朋好友,爹娘兄弟,一個個離開?那得多難受,多孤單啊。再說了,我對研究曆史也沒啥太大興趣,打打殺殺、朝堂爭鬥更是看得夠夠的了。這長生不老的福分,太大了,我這點心性和誌向,怕是承受不起,無福消受嘍。”他的話語樸實無華,卻透著一股曆經生死風波、看透世事繁華後的通透與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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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睿涵理解地點了點頭,心中並無絲毫勉強。人各有誌,追求不同,李大坤選擇回歸平凡而真實的生活,享受人倫之樂,這何嘗不是一種幸福與智慧?他轉而將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語的董小倩。
董小倩的目光從那些蘊含著無窮奧秘的長生藥上緩緩移開,與戚睿涵深邃的目光對視,眼中柔情流轉,如同春水般蕩漾。她輕輕握住戚睿涵的手,聲音溫柔而堅定,帶著無比的信任:“元芝,你的家鄉,你給我詳細講過的白詩悅姐姐、袁薇姐姐,還有刁如苑姐姐、劉菲含妹妹她們,不都是你極為親近、極其信賴之人嗎?她們與你一同來到這個時代,曆經磨難,感情深厚。如今有此驚天機緣,何不與她們共享?我……”
她略微停頓了一下,臉上飛起一抹紅霞,聲音更加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然:“我願意隨你回去,無論那是一個怎樣的世界。我們大家,若是能一同服下此藥,從此無論古今,攜手同行,共同麵對漫長的歲月,相互扶持,相依相伴,豈不是比獨自長生更好?那該是何等美妙的景象。”
戚睿涵聽著董小倩的話語,心中湧起一股巨大的暖流與感動,緊緊反握住她微涼的手,用力點了點頭。這個提議,正合他意,甚至超越了他之前的構想。若能與眾位紅顏知己、生死與共的夥伴一同長生,共同遊曆無儘的歲月長河,看遍世間風景,那將是何等至極的幸福與圓滿。一個關於永恒陪伴的藍圖,似乎在他眼前緩緩展開。
然而,這份剛剛觸及、尚未來得及細細品味的關於永恒的美好憧憬,卻被一陣極其急促、幾乎帶著恐慌意味的敲門聲驟然打斷。那敲門聲又快又響,打破了深夜的寧靜,也瞬間擊碎了室內溫馨而充滿希望的氛圍。門外傳來一個焦急萬分、帶著哭腔的聲音:“戚公子,戚公子可在房裡?小人李標,是李岩李大人府上的管家,有十萬火急、關乎性命的天大之事求見啊!”
戚睿涵眉頭緊緊皺起,心中猛地一沉。李岩的管家深夜如此驚慌來訪,必定是出了驚天動地的大事。他迅速將缽盂蓋好,用布帛重新包裹嚴密,遞給董小倩示意她收好,然後對李大坤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開門。
房門剛一打開,李標便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他滿頭大汗,臉色煞白,官帽歪斜,衣服上也沾了些塵土,顯然來得極為匆忙。他進了房,也顧不上什麼禮節,一把抓住戚睿涵的衣袖,氣喘籲籲,語無倫次地急聲道:“戚公子,大事不好了,史可法史大人和我家老爺李大人,請您立刻、馬上過府一趟。天塌下來的大事啊!”
“李管家,慢慢說,究竟何事如此驚慌?”戚睿涵扶住幾乎站不穩的李標,沉聲問道,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李標喘著粗氣,臉上帶著一種見了鬼似的驚駭表情,聲音顫抖得厲害:“是……是關於那張曉宇的首級,就是兩年前抗清勝利,在沈陽城頭被砍下來,後來一直懸在旗杆上示眾的那顆。可……可直到如今,那頭顱……那頭顱竟然……竟然絲毫沒有腐爛的跡象。麵容栩栩如生,就跟……就跟剛砍下來時差不多。這……這簡直是聞所未聞、駭人聽聞的怪事,妖異啊!史大人和李老爺覺得此事蹊蹺至極,絕非尋常,特命小人火速來請公子前去查看商議!”
“什麼?頭顱兩年不腐?”戚睿涵、李大坤、董小倩三人聞言,同時臉色大變,失聲驚呼。這完全違背了自然規律,超出了常理能夠解釋的範疇。
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攫住了戚睿涵的心臟,讓他幾乎窒息。張曉宇,這個和他一樣來自現代,卻因私怨和扭曲的野心徹底倒向清廷,利用超越時代的知識研製出諸多駭人武器,甚至涉及生化領域,造成無數殺戮與災難的大學同學,他的結局,真的如此簡單嗎?當年他被判斬立決,梟首示眾,整個過程似乎並無紕漏,難道……這其中竟隱藏著如此驚天的騙局?
戚睿涵立刻對李大坤和董小倩道:“你們留在客棧,哪裡也彆去,守好房間,等我回來。”他的語氣急促而凝重。說罷,不及多問詳情,便隨著魂不守舍的李標匆匆出門,身影迅速融入沉沉的夜色之中,直奔李岩府邸而去。
李岩和史可法早已在書房內等候,兩人皆是麵色凝重如鐵,眉頭緊鎖,在燈下來回踱步,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極度壓抑和不安的氣氛。見到戚睿涵進來,也顧不上任何寒暄客套,史可法直接上前一步,一把拉住戚睿涵的手臂,聲音沙啞而急促:“睿涵,你總算來了。快,隨老夫來!”
史可法引著戚睿涵來到書房旁的一間狹小的側室。室內隻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光線搖曳不定。隻見房間中央,放置著一張普通的木台,台上赫然是一個敞開的木匣,匣中盛放的,正是那顆被視為張曉宇、在旗杆上懸掛示眾長達兩年之久的人頭!
儘管戚睿涵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親眼看到這顆頭顱的瞬間,他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那顆頭顱的麵容,在昏暗跳動的燈光下,確實與張曉宇生前的樣貌一般無二,甚至連那種特有的、混合著陰鷙與狂傲的神情都隱約可見。皮膚的色澤保持著一種極其詭異的、近乎生者的鮮活與光澤,絲毫沒有正常死亡兩年後應有的腐爛、乾癟或變形,隻有那雙空洞無神、失去了所有生機的眼睛,以及脖頸處那整齊而恐怖的斷裂傷口,冰冷地昭示著它確是一顆脫離了身體的死去的頭顱。這極端矛盾的情形,在這昏暗、寂靜的側室內,顯得格外陰森可怖,挑戰著每個人的理智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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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涵,你看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李岩指著那人頭,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理解的困惑與深藏的不安,“自古至今,人死之後,屍身腐朽,化為塵土,乃是天地自然之理,無可違逆。即便以秘藥處理,如王侯將相之墓葬,也絕難保持如此……如此鮮活模樣長達兩年之久。此事太過蹊蹺,太過妖異。我與憲之先生反複商議,總覺得其中必有驚天古怪,絕非人力所能輕易辦到。”
戚睿涵強壓下心中的驚悸與那越來越濃的不安,湊近前去,借著昏暗的燈光,仔細端詳那顆詭異的頭顱。他深吸一口氣,伸出手,指尖輕輕地觸碰那頭顱的麵部皮膚。觸感冰涼而堅韌,帶著一種橡膠或特殊皮革般的彈性,完全不似常人死後肌膚應有的觸感。
他心中疑竇更深,開始沿著頭顱的發際線、耳根、下頜邊緣等極其細微、不易察覺的連接處,用指尖細細地、小心翼翼地摸索。忽然,他的指尖在頭顱右側耳邊附近,靠近鬢角的位置,感覺到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幾乎難以用肉眼分辨的凸起和細微的褶皺,那感覺,就像是……
他內心猛地一動,有了一個大膽而駭人的猜測。他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摳住那處極其細微的邊緣,屏住呼吸,緩緩用力向上掀動。隻聽一聲極輕微、如同撕開裱糊紙張般的“嘶啦”聲,那層“皮膚”竟然真的被他掀起了一角。
戚睿涵眼中精光爆閃,不再有絲毫猶豫,手下用力,沿著那掀起的邊緣,猛地向下一扯。
一張完整無缺、製作得極其精巧、薄如蟬翼、足以以假亂真的人皮麵具,被他從那顆頭顱的臉上徹底揭了下來。
麵具之下,露出的則是另一張完全陌生的、屬於一個真正死者的麵孔。這張臉因為長時間的密閉包裹和真實的死亡,早已腐爛得麵目全非,五官扭曲變形,皮肉呈現出黑紫潰爛的可怕顏色,散發出陣陣難以形容的、令人作嘔的腐臭氣味,與麵具所呈現的“張曉宇”那栩栩如生、詭異“鮮活”的容貌,形成了無比鮮明而駭人的對比。
書房側室內,陷入了一片絕對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史可法和李岩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匪夷所思、如同噩夢般的一幕,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變得慘白如紙,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
戚睿涵拿著那張製作精巧、薄如蟬翼、此刻卻顯得無比陰森可怖的人皮麵具,手指因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關節凸起。他的心如同墜入了萬丈冰窟,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脊椎尾骨急速竄起,瞬間席卷了全身,四肢百骸一片冰涼。他望著木匣中那張腐爛不堪、散發著惡臭的真正死者的臉,聲音乾澀而冰冷,仿佛來自九幽地獄,一字一句,清晰地在這死寂的房間裡響起:
“看來……我們都被騙了。張曉宇當年,是精心找了一個體貌相似的替死鬼。他……肯定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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